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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馨公主整装进宫,和即墨勋匆匆赶往皇帝的御书房。
下半夜里,这深宫之中的气氛格外冷肃,只那座灯火通明的大殿矗立眼前,也只叫人觉得森然。
御书房里,殷淮冷着脸,脊背笔直的跪在那里。
皇帝坐在案后,亦是一语不发,面沉如水。
“陛下,彭泽太子和文馨公主,还有怀王殿下到了。”高金立得了徒弟的禀报,走过去,小声的提醒。
皇帝的目光这才动了动,稍稍坐直了身子道:“宣。”
“是!”高金立应了,快走出去传了几人进来,进门看到跪在那里的殷淮,几个人心里都一清二楚这是怎么回事。
“见过皇帝陛下/父皇。”三人屈膝跪拜,都行了大礼。
皇帝也没叫起,目光自几人身上逡巡一圈,最后却先定格在了殷梁身上道:“这大晚上的,你怎么也跟着一起进宫来了?”
“回禀父皇,之前儿臣受应国侯之邀,和彭泽太子等人一起饮宴,后来夜深散席,又出了点事,儿臣唯恐后面再起乱子,就顺道送了彭泽太子回驿馆,这不刚巧父皇传旨宣见,儿臣就跟着一道来了。”殷梁正色说道。
这些明面上的事,就算他不说,皇帝也会知道。
殷梁说着,就侧目看了殷淮一眼,叹气道:“今夜发生的事情,的确是有些突然,出了这样的事,咱们和彭泽两方面都尴尬,老六会急着进宫面圣,虽然莽撞了些,但也实属无奈,父皇也不要怪罪他。只是此事事关文馨公主殿下的声誉,虽然明知道是有人作祟,但又不能大张旗鼓的交给京兆府去搜查元凶,现在也只能是请父皇定夺了。”
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样的事,殷绍的目的很明确——
就是为了破坏两国联姻的。
殷淮受不得这样的羞辱,绝对是要悔婚的,并且同时也要记恨上即墨勋和文馨,而他殷梁是和即墨勋一伙的,那么一旦稍微处理不当,就会将殷淮推到殷绍的阵营里去了。
这件事,是在事发的当时殷梁就已经想明白了,因为瑾妃的死,造成了殷化的倒戈,殷绍损失了一个能为他办实事的得力人手,现在,一旦能挑拨了殷淮和他之间的关系,那么殷淮就就有可能取代殷化的位置,成为殷绍新的臂膀。
这一次,殷绍是做的真够绝的。
殷梁心中怒火中烧,却无从发作,只能尽量保持立场中立。
“朕听说,拿住了一个刺客,他也没有招认?”皇帝问道。
如果说是有人要破坏两国联姻,皇帝就只能是更加重视。
“没有!”殷梁遗憾摇头,“逆光大人是拿住了一个刺客,带回去就严刑审讯过了,可是那人并不肯招认幕后主使,已经死了。”
“其他的线索呢?”皇帝的目光不由更加阴冷几分,殷梁仍是一筹莫展的摇头,想了想,又道:“不过父皇,北川的战事虽然已经平定,但那些余孽却一直负隅顽抗,不肯接受朝廷的招降,一直都在伺机而动。现在我朝要和北狄结秦晋之好,日后国力只能更加稳固,如果说是他们图谋不轨想要从中作梗,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皇帝不会想到他和即墨勋之间有所勾连,而如果要涉及到了北川人的阴谋,皇帝就只会是用完全政治的眼光来看。
皇帝抿了唇角没有说话。
即墨勋就拱手又施了一礼道:“皇帝陛下,此次事件,的确是小王的疏忽,一时不察,才中了奸人的算计,损了咱们双方皇室的颜面,但是请皇帝陛下一定不要怀疑我朝欲与贵国永结秦晋之好的诚意。这桩婚事,既然已得皇帝陛下赐婚首肯,那就已经是作数了,小王理亏,不好多说什么,敢问靖王殿下现在要作何打算?”
殷淮冷着脸跪着,自始至终眼睛就只盯着皇帝一人,闻言,便就冷冷说道:“两位在我天京的地界之内出了这样的意外,本王也要担待些责任,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难道太子殿下觉得这门婚事还有继续维持下去的必要吗?我的意思,自然是要恳请父皇,让他收回成命,我——”
到底还是意难平,殷淮说着,就又深吸了一口气才得以稳定情绪道:“我与文馨公主陛下的婚约,就此作罢。”
温馨公主一直低垂着眉眼,没有做声。
即墨勋本来也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了她,心里冷笑了一声,面上却露出些许怒意,看向了案后的皇帝道:“皇帝陛下也是这个意思?陛下您赐婚的圣旨已经下了,现在说作罢,那可就不只是一句‘收回成命’就能解释的清的了,而是悔婚。虽然咱们双方心知肚明,不会彼此怪罪,可是天下人会怎么看?”
皇帝低头轻轻拢着杯中茶叶,一时没有做声。
一桩婚姻,一旦推翻,的确是要伤筋动骨的,如果是在几天之前,那还好说,可是如今赐婚的圣旨已下,如果不能给出一个解释的通的理由,难免天下人要议论揣测。
可是既然已经出了事了,再逼着殷淮去娶文馨,他们父子间就要生出嫌隙来了。
皇帝一时也没有表态,过了一会儿,慢慢道:“所以——你觉得该要怎么办?”
“小王说过,这件事是我自己是守卫疏失造成的,虽然是在天京出的事,但小王也不敢推卸责任,为免影响了咱们上方交好的诚意,小王会紧急回休书一封,递送回朝,请父皇重新拟定和亲的人选,另外送一位适龄的皇女过来,至于文馨——”
他说着,顿了一下,扭头朝文馨公主看去。
他居然还是不肯放过她?想要借机再次将她带回彭泽去?
文馨公主心里一慌,面色忍不住的泛白。
“父皇,彭泽太子此法可行,既可不损咱们双方的颜面,又显示出两国交好的诚意,不如——”殷梁正色说道。
只要能顺利将此事含糊过去,根本没人会在乎文馨公主这一介女子出了这样的事情只,回到彭泽又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就目前来看,更换和亲人选,这的确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如果皇帝陛下应允,小王马上就回驿馆休书。”即墨勋说道。
本来这就已经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皇帝却居然一直没有点头首肯。
殷梁心中奇怪,却又不好直接开口询问,只能按捺忍住了。
一直又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方才自差碗里抬头,看向了殷淮道:“老六,现在要定的还是你的婚事,你以为如何?”
殷淮这会儿是对所有的彭泽人都看不顺眼的,磕了个头道:“今天出了这样的事,纯属意外,儿臣没有怪罪彭泽太子和文馨公主的意思,只是父皇才刚指婚就造次变故,儿臣心中神是惶恐,许是儿臣和彭泽皇室之间没有这样的缘分吧,实在不好意思再让贵国皇女再千里跋涉的赶来。”
“父皇!”殷淮说着,重又正色看着皇帝道:“儿臣是个信天命的人,此事一波三折,实在不敢再劳动父皇伤神了,不如就此作罢吧。”
皇帝面上神情冷淡,依然没有明确表态。
即墨勋眼底浮现一层明显的怒气,却不便发作,只冷讽说道:“怎么,靖王殿下这是嫌我彭泽是边陲小国,我即墨氏的女子配不上你?”
殷淮从一开始就对他没有好感,干脆就没接他的话茬。
即墨勋碰了个冷钉子,心中又是一怒,才要发作,却听那殿外有人叹着气快步走了进来,一边不悦的斥责道:“小六你这孩子也是的,做事怎么就这样的不知道周全?”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刘皇后快步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
“臣妾见过皇上!”刘皇后一路快走到皇帝的御案前面,给她行了礼。
皇帝看过去一眼,“唔”了一声道:“这么晚了,皇后怎么来了?”
“臣妾本来是睡下了,可是绍儿府里的总管送了信进来,说是小六进宫来了,他怕是不妥,让臣妾给拦下,明儿个再说。他也不说是什么事,臣妾就赶着过来看看,不想还是晚了一步。”刘皇后道,扭头看了眼跪在后面的殷淮,叹了口气道:“方才臣妾已经跟小六的亲随把话都问清楚了,这实在是事出突然,怨不得几个孩子,皇上您也别为此动怒,不过就是误会一场,说清楚了也就是了,还能真的为此影响了咱们和彭泽之间的交情不成?”
皇帝面上的确是没什么动怒的迹象,从容的喝了口茶道:“有人居心叵测,朕自然不能顺遂他们的心意,不过小六这孩子也是个倔脾气,关于联姻一事——”
“父皇,母后,儿臣只是不想为了儿臣的私事再劳民伤财的折腾别人了。彭泽太子不远千里而来,参加我朝新年的朝贺,已经足见其诚意,也没必要非得拘泥于形式了吧?非得要靠联姻来巩固关系,反而——反而显得刻意了。”殷淮道,是咬定了就不松口了。
即墨勋马上想要说什么,刘皇后就又嗔道:“你这孩子,说你不够周全,你也真的是的。虽说联姻一事就只是个形势,可你也不想,文馨这孩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父皇如是将她这就遣返送回了彭泽,你又要她以后如何自处?”
“母后——”殷淮一怒,脸色涨的通红。
刘皇后却已经含笑走到皇帝身边,道:“皇上,依臣妾看来,这几个孩子都是识大体的,这一次的事,既然都已经发生了,再责难他们处事不周也于事无补了,但也不能让几个孩子受了委屈。文馨是不能许给小六做皇子妃了,但是这事情毕竟也是出在咱们天京的,咱们也总要对这孩子负些责任的。而且就算要退亲,也不能是现在,臣妾倒是很喜欢这个孩子的——既然结不成亲,就寻个由头,将她留在臣妾身边吧,臣妾总不会亏待了她,这样也总好过让她回了彭泽,反而没法交代。”
本来婚事告吹,两国之间的关系失去了纽带关联,就不牢靠了。
刘皇后的意思,在场的几人都懂,这也不失为一个折中的法子,只即墨勋一人心存不甘。
他的目光一冷,突然目光警告的扭头看了眼跪在旁边的文馨公主。
“皇上?”刘皇后见皇帝不语,就试着叫了他一声。
皇帝略一沉吟,便就点了头,“皇后一向行事稳重,你这丫头待她的身边,总不会受委屈的,你的意思呢?”
就算突然更换了和亲的人选,也难免要被人议论猜疑的,其实用刘皇后这个徐徐图之的法子,才能将此事的影响全部降到最低。
即墨勋咬紧牙关,面色铁青。
文馨公主一直没抬头,此刻便就顺势给刘皇后叩了个头道:“文馨谢皇后娘娘垂怜,一切但凭娘娘安排。”
“可别这么说,也是叫你这孩子受委屈了。”刘皇后满意笑道,抬眸给梁嬷嬷使了个眼色,“既然是这样,那今天这丫头就不要出宫了,你带她去本宫那里,安置她住下,有人问起的话,就说大婚的日子将近,本宫留她在身边教导她一些规矩。”
“是!娘娘!”梁嬷嬷恭谨的应了,过去搀扶了文馨公主起身。
即墨勋并不敢强行阻拦,此时便冷冷说道:“文馨,这里是北狄的宫廷,不比咱们自己家里,这件事上本来就是咱们理亏,你在皇后娘娘身边,一定要凡事顺从,规矩一些?”
这到底也是件往北狄皇室脸上抹的事,刘皇后会是个好相与的?保不准哪一天就要杀人灭口的。
即墨勋要警告她的,就是这个意思。
可文馨公主只充耳不闻,福了一礼道:“是!太子哥哥的教诲,文馨记下了。”
言罢,就被梁嬷嬷扶着先行离开了。
即墨勋用力的磨了两下后槽牙,却也只能是将这口气暂且忍了。
皇帝既然都表示不过分追究了,这件事也没那么十万火急,非得要大半夜耗在这里解决了,随后又说了两句,皇帝便起驾回了寝宫。
殷梁和即墨勋一道出宫,殷淮落在后面,出了御书房,却是走了御花园的方向,没走几步,果然就看到等在那里的刘皇后。
“儿臣拜谢母后,谢过母后的袒护之恩。”他走上前去,直接一撩袍角,跪在刘皇后面前,给她行了大礼。
“起来吧,都是自家母子!”刘皇后亲自弯身扶了他起来,神色复杂的看着他,叹息道:“这样的事,的确是叫人匪夷所思,不是你父皇不顾及你,而是根本就想不到,他肯定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好在是能就此打住,也算圆满。你放心吧,回头过两日本宫就会对外宣称文馨得了疾病,拖延你们的婚期,过几个月再取消婚约,也就没人会怀疑什么了。你也别太记挂在心上了,等这件事了结了,本宫会奏请皇上,另外给你选个体面的王妃的,这段时间,你就先委屈一点吧。”
“是!劳母后替儿臣打算操劳了。”殷淮道,因为文馨公主的事,他的脸色一直不怎么好,但是对刘皇后的态度却甚是感激。
“淑妃早逝,你既然叫本宫一声母后,又一直对本宫恭敬孝顺,本宫又怎么忍心看你往那火坑里跳?”刘皇后感慨道,抬手拍了下他的手背,“这件事,到这里也就算过去了,很晚了,你也早点出宫,回府歇着吧。”
“是!打扰了母后安寝,儿臣实在过意不去,儿臣告退,改日再来给母后请安。”殷淮颔首,恭敬的给她又施了一礼。
刘皇后笑笑,目送他离开之后,方才转身匆匆回了凤鸣宫。
文馨公主先她一步过去,彼时正端端正正的跪在正殿里面等她。
刘皇后从院子里看见,心里颇为意外,但也十分满意,冷然一勾唇角走过去,直接越过她,走到上首的位置坐下。
“文馨谢过皇后娘娘的袒护之恩。”文馨公主十分乖觉的磕了头。
她面上表情平静,倒大有些心如止水的超脱样子。
刘皇后本以为她会惶恐不安,但见她如此,便觉兴致缺缺,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方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你也不用谢本宫,能选这条路,说明是你够聪明。既然是绍儿答应你的,本宫自然不会叫她失言,只要你听话,本宫自然保得你平安,不过么——”
刘皇后说着,看她的眼神就透出几分轻蔑和冷意,“最重要的,还是你得本分,知道吗?”
这就是在警告她,不要再对和亲一事存有非分之想了?
文馨公主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是不显,又给她磕了个头,“文馨只求保命,并无其他的非分之想,请皇后娘娘尽管放心。”
以她现在的处境,已经注定了后半生都要惨淡度日了,刘皇后是真有点想不通,她这样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怎么就能这样心平气和的接受了。
不过文馨懂事,也就意味着她这里会少很多的麻烦,刘皇后自然乐意,又再喝了两口茶,便点头道:“好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白筠这才从门边快走过来,扶着文馨公主走了出去。
刘皇后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的背影,久久未动,梁嬷嬷关了殿门走过来,“娘娘不去睡吗?马上就四更了。”
“折腾成这样,索性也就不睡了。”刘皇后道,放下茶盏,揉了揉鬓角,“吩咐两个妥实的人看着她,可别再生出什么枝节来。”
“娘娘放心吧,奴婢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梁嬷嬷走过去,帮她捏着肩膀解乏,过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又说道:“对了娘娘,这几天皇庙那边安寿公主每天都要着人请见,来求恩赦的。”
“她?”刘皇后突然睁开眼,满脸的不耐烦的又挥了挥手,“不用管她。她自己惹了那么大的乱子,皇上没有直接动她,那就是变相的维护了,她还要这么不懂事,就是大罗神仙也保不住他。”
*
殷淮辞了刘皇后,带了心腹的随从直接回府,从宫里出来的时候,那里即墨勋的车驾已经离开了,却是殷梁驻马等在那里。
“殿下,是怀王。”随从提醒道。
殷淮的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幽光,然后继续若无其事的大步走过去,冷淡道:“三哥怎么没有再护送彭泽太子回去?就不怕再出点什么事吗?”其中敌意,甚是明显。
殷梁高居马上,定定的看着他,忽而便是冷笑,“太子的这一局棋走的甚是精妙,若不是身在局中,本王都忍不住要替他拍掌叫好了,老六你以为呢?”
刘皇后一出面,就算不说是殷绍从从中操纵,也没有人会信了。
殷淮又不傻,其实都不用谁说的太明白他现在也是心里有数——
就算今天那一场捉奸在床的戏码漏洞百出,但是即墨勋和文馨之间,也绝对是有些什么的。
“三哥你想说什么?是想说,太子哥利用他提前知道的真相算计了我吗?”殷淮冷冷说道,神情讽刺。
可是作为男人,他是宁肯被殷绍做了棋子算计,也不愿自欺欺人的被蒙在鼓里,去娶一个不清白的女人做妻子的。
殷梁也知道在这一点上,殷绍的算计正中下怀,他扳不回来,可就这么让殷绍把殷淮拉拢过去,他还是心里有气。
“算了,横竖现在看来,你是非要领他的这个人情了。”身一口气,殷梁说道:“可是老六,你是聪明人,从今晚父皇的表现上来看,难道你还看不明白吗?这件事,不是我知道了不肯告诉你,而是父皇——他的意思摆在那里,谁都不能说什么。”
皇帝会顺水推舟的从了刘皇后的提议,其实那个态度就已经说明了这事情有猫腻。
殷淮自然也是有所察觉,只紧抿了唇角不说话。
“想来老二是不会告诉你原因的,那么便由我来告诉你好了。”殷梁等了片刻,见他不语,就只能是主动开口说道:“前几年北川一直战事不休,每年都有大批的军资需要耗费,并且前面这七八年间,每年不是南方水患,就是北方干旱,曾经一度,朝廷的国库空虚,难以为继,在银钱的方面,得了彭泽很大的便利,而这个人情——是要还的。父皇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会不知道,既然是老二和我所能洞察到的事情,在他那里自然也算不得隐秘。所以在这件事上,不是我不顾兄弟情谊的想要毁你,也不是老二有多仁义的想要帮你,而是父皇挡在上面,我们谁都没有插手的余地。虽然我承认,这一次老二的局的精妙,解了你处境上的尴尬,可是你也看出来了,父皇并不十分高兴,如果你能和以前一样要好,否则——一旦被他察觉了老二的作为,而你又和老二走的太近的话,他会怎么想?”
皇帝会怎么想?无非就是认为是殷绍和殷淮一起合谋设计了即墨勋和文馨,进而推掉了这桩婚事。而悔婚是小,如果殷淮知道他这个做父亲的不顾情面的要把个现成的绿帽子往他的头上戴——
以皇帝的心性,岂不是要开始防备起疑,并且忌惮上他了吗?
“父皇怎么会知道?是三哥你要去同他说吗?”殷淮不过只是冷笑,“可是一旦三哥你说了,又一个儿子知道了他的无情无义,他又会怎么想?”
怎么想?无非就是把殷梁也一起都防备上了呗。
这个不显山不漏水的靖王殷淮,殷梁是没想到他受了这么大的刺激之后居然这般的头脑清楚,反而被他堵的一时哑口无言。
殷淮只冷冷的看他一眼,就转身攀上马背,一边也不避讳他,直接吩咐自己的随从道:“回头准备一份厚礼,找个时间,本王要去拜访太子哥。”
就算明知道殷绍在这件事上本来就是为着算计他的,他也已经骑虎难下,必须领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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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宫里的风声,并没有惊动太多的人,很平静的就过去了。
次日,驿馆这边就有刘皇后的口谕送到,说是婚期将近,要接文馨公主进宫小住,亲自教导她一些大婚上需要注意的礼仪规矩,而同时,街头巷尾人们广为议论的却是头天夜里映湖上面发生的一起事故,说是几位皇子饮宴过后,因为走的匆忙,忘了熄灭明火,一艘画舫失火,当时夜里风大,那画舫又在水中,穿上仆役来不及逃生,死伤足有三十四人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