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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自是不肯相信,几番大闹,却仍旧没能见到皇帝的面。一回去就找张桥商量,张桥四处打探,托下人情无数,然而都是泥牛入海,半点效用都没有。好不容易知道了冯魁关在哪里,德妃想见兄长一面,却被陈达拦于天牢之外,无论她怎么撒泼耍赖,陈达都不肯通容半分。
德妃又带着才刚三岁的十五皇子,在康乾宫外长跪不起,说皇帝一日不见她,她就一日不起来。连跪了一日两夜,水米不沾,小皇子冻饿交加,哭得撕心裂肺,宏佑帝却还是连面都没露,甚至连派人出来说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德妃的心彻底冷了,她大骂宏佑帝,回来后急怒攻心,不免一病不起。传来太医诊治,等了多半天,才派来了一个年轻的后生。德妃见大势已去,就连宫中这些人也开始怠慢起来,不由得恨得咬牙切齿,让那后生去把太医院的院使叫来,她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些捧高踩低的小人。
想她昔日也曾千金散尽,不想事到临头,还是落了一个墙倒众人推的下场。德妃心中悲苦无限,无奈情势逼人,也只得忍了。如今冯魁是她唯一的依靠,他若死了,自己可就再也翻身无望,她无论如何也得把兄长救出来再说。
忍耐着让那后生诊了脉,开方熬药,不想喝了药后,病非但没有起色,反而连手上的旧伤也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德妃心中烦闷,不疑有他,等到发现不对劲时,她手上烫伤的皮肤周围已经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脓包。
那脓包一碰就破,脓水流将出来,一沾上皮肤就会感染一大片,刺痒难耐,钻心蚀骨,却又总是忍不住伸手去抓挠。还没有半日的工夫,她身上就已经没有一处好地方了。又过了一日,凡是长了脓包的地方,全都破溃流脓,发出阵阵恶臭,那臭味十里可闻,仿佛翻倒了粪坑一般,满宫的奴才谁也不肯到德妃屋里去,只要一进去,就会被那股臭味熏得呕吐起来。
德妃险些疯了,眼见着昔日的花容月貌变得丑陋不堪,浑身恶臭,她恨得发疯,立刻想到是那日那个看诊的年轻太医,在她的药中捣了鬼。让张桥去太医院拿人,谁料太医院中竟说压根就没有这么一位姓贾的年轻太医,德妃这才知道着了道,发了狠的想了一遍,无奈过去得罪的人太多,一时之间,竟想不出究竟是谁在背后下的黑手。
这日晚间,郑长春去了德馨宫一趟,赐下三尺白绫,要德妃自尽。
德妃浑身脏污,长发披散,蜷于墙角,正对着一面菱花镜顾影自怜。
“嘻嘻,你们瞧,这是谁啊,长得这般模样,鬼都要让她吓死了……”
她伸出满是泥垢的手指,撩起一绺长发,打结的发丝下,是一张布满脓疮和红痕的丑脸,德妃像瞧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指着那丑脸笑个不住,郑长春等人来时,她兀自抓着那面镜子,目光呆滞,发出阵阵声嘶力竭的笑声。
郑长春险些让这屋子里的味道熏出去,他掩住口鼻,四下打量,见昔日满室奢华的德馨宫,如今已像一座闹鬼的荒宅一般。屋子里都是打翻砸烂的家具,床帐纱幔也全都撕得粉碎,德妃身上只穿着一件看不出颜色的中衣,她脚下没穿鞋袜,赤着脚踩在满是碎瓷片的地面上,脚掌早已划得稀烂,每踏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一个血红的脚印。
这宫中的奴才早就躲得远远的,反正德妃是死是活,如今也没人过问,就连她宫里的首领太监张桥,如今也跑得没了踪影,郑长春见此情景,不免想到他当日被肖长福排挤时的惨状,心中不胜唏嘘。
“您也别怪老奴心狠。如今您这副模样,竟是不活为好。”
郑长春让人甩下白绫,德妃竟浑然不觉,她笑罢多时,就猛的蹿跳起来,去衣柜里翻找,“皇上要来了,我穿什么好呢?”
那柜子里的值钱东西,早被德馨里的奴才们明偷暗抢,搜刮一空,如今留在柜子里的,只剩下一床又脏又破的棉被。德妃翻找半晌,拿起那床棉被,竟像看见什么羽衣华裳一样,眸中泛起了精光。她双目灼灼,一抖手将棉被披在身上,“这不是皇上赏我的凤袍么?嘻嘻,小芸穿上这件衣裳,皇上一准喜欢。”
她披着棉被转了个圈,破败的棉絮散落一地,德妃犹自不觉,脚下又被划了几道口子,她仍旧舞得轻盈,仿佛还是当初那个趾高气扬,不可一视的德妃娘娘。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送德妃娘娘上路?”
郑长春一声令下,身后跟着的太监立时一拥而上,拣起地上的白绫,将德妃按倒在地,在她脖颈上来回绕了几圈,两边较劲,登时将德妃勒得双目翻白,气绝而亡。
她死时还瞪视着康乾宫的方向,那里有她此生全部的希冀,她的青春年华,和当年的风光无限。
眼泪滚了出来,德妃最后吐出两个字,众人听得清楚,她叫的是宏佑帝的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