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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整整一个小时里,袁满必须负责把公寓收拾回原样。要知道这可是整整400平的房子,袁满累死累活半天,连客厅里的积水都还没清干净,只能一边继续蹲着擦地板,一边脑子里一个劲儿地骂——
郑衍叙!资本家!郑衍叙!吸血鬼!郑衍叙!十恶不赦!郑衍叙!吃人不吐骨头!郑衍叙!社会主义社会的牛鬼蛇神!
而这十恶不赦的牛鬼蛇神此刻在哪儿为害人间?
袁满抹一把汗,抬头望向远处的吧台。
其他地方都淹了,不好下脚,只有吧台的椅子略高,郑衍叙坐在那儿,就算腿长一米一,也踩不着地上的水。洁癖如此严重的人竟然能悉心地帮爆米花吹毛?袁满还以为自己眼瞎,可事实就是如此,郑衍叙一手拿吹风机,一手顺着爆米花的毛,爆米花就那样端坐在吧台台面上,眯着眼享受。
太过分了,自己在这里累成狗,自己的狗却成了郑衍叙的座上宾。怨不得袁满此刻忍不住愤愤咬牙。
更过分的是,爆米花这厮竟然这么快就卖主求荣,冲郑衍叙讨好地吐着舌头,那叫一个欢快无比,丝毫不去管它真正的主人累成了什么狗样。而郑衍叙,面对爆米花的讨好,竟然……笑!了!虽然嘴角的弧度不超过2°,但起码是袁满见过的他为数少的可怜的几次微笑里,最发自肺腑的一次。其实牛鬼蛇神也有温柔的一面嘛,只可惜……对象是狗。
足足三个小时后,袁满才终于把房子清理干净,也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走到郑衍叙面前:“看,一切照旧,没有任何损坏的地方。”
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他要她赔偿,太不合理。
此时此刻的郑衍叙正坐在沙发上,揉着爆米花的肚皮,爆米花别提多享受,全然无视了她这个主人的存在。
郑衍叙这才慢条斯理地起身,视察每一个角落,爆米花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再度把袁妈落在了原地。袁满一边咬牙跟上,一边怒剜爆米花的屁股——小样!你卖主求荣,今晚回去不给你吃肉!
只可惜袁老师现在自身难保,晚上还回不回得去都是个问题——
郑衍叙从浴缸里捻起一根头发:重来。
郑衍叙从玻璃上抹起一丝灰尘:重来。
郑衍叙用下巴点了点擦得不够亮的地板:重!来!
于是乎——
苦命兮兮的袁老师又得从头到尾再清理一遍,最终,天也黑了,泪也干了,她才得以迈着沉重的脚步,拖着丝毫不想跟她回家的爆米花,走出郑家。浑身上下、从内到外,“凄凄惨惨戚戚”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大学生们啊!祖国未来的花朵们啊!赶紧搞定app,救你们袁老师出火海吧……
本来袁老师今天可以过得很开心的,博晏好不容易有空,约她吃晚餐,哪料到一切都泡了汤,原定的二人世界,她却在给郑衍叙擦!地!板!
她趁着郑衍叙四下检查时,偷摸着给博晏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的博晏听起来情绪还挺低落:“那我还是留在公司加班吧。”
那落寞的尾音,听得袁满格外难受,比被郑衍叙欺压还更难受。
也是,好不容易不异地了,却是你有空我没空、我有空你又没空,任谁都会忍不住闹情绪吧。
袁满把爆米花这叛徒送回家之后,在家里真是如坐针毡,这令袁妈更加坚定自己女儿真的被上周那一砸给砸傻了——竟然不找零食吃,不找饮料喝,不闹着让母上大人给削个水果吃,路子喻坐在她旁边看着无脑偶像剧,她也没吵着要换台,爆米花在她脚边打滚、她也不管,就那样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的挂钟,一脸深思。
就在袁妈由于太过担心而破天荒地拎着一大袋她之前没收掉的零食走向沙发时,袁满却如同被附身了似的,腾地窜了起来。
“妈我出去一趟!”说时迟,那时快,话音刚落,袁满已经狂奔到了门口,一换完鞋,就拎着她那硕大的帆布包夺门而出。
半小时后,她已经来到了博晏家,用备用钥匙开了门。
公寓里昏暗又闷热,博晏这早出晚归地打拼,袁满觉得自己必须奖励他一下,于是打开自己的包,手往里伸——当当当当!袁老师从包里勾出了一件——性!感!睡!衣!
袁满拎着这少得可怜的布料,在镜子面前比划起来。
这件衣服她本来是为今晚的餐后“运动”准备的,虽然晚餐泡汤了,但“运动”还是可以有的嘛!袁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陷入了短暂的遐思。
当然,光有睡衣还是不够的;当然,她带来的这包里也大有乾坤——
袁满从包里依次掏出蜡烛、精油、打火机、玫瑰花瓣。
摆上蜡烛,点上精油,往浴缸里放满水,撒上花瓣,大功告成!看着面前这一片累累硕果,袁满满意地感叹:她早早准备好的这些行头,终于要派上用武之地了……
而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换上性感睡衣,静候情郎归来……
***
但,十分钟后。
袁满一脸气馁地把自己往床上一丢——
她累得都快岔气了,还是没能把睡衣穿上,她是又胖了吗?l码竟然都不够了?
得!找一件他的衬衫换上吧。男人不都挺喜欢自己女朋友穿自己的衬衫嘛?
于是一边拨通博晏的电话,一边走向衣柜。
电话很快就通了,袁满甜着声问:“还在加班啊?”
她在成排的衣架中寻找那件幸运衬衫,电话那头的博晏的语气却略显生硬:“没。往家走了。”
他这么死气沉沉,估计还在怪她,到时候看见她为他准备的惊喜,还怕不把他给乐坏?袁满忍住心中窃喜,也做一副无奈状:“你说你每天都这么忙,晚餐得延到什么时候?”
“我在开车,我回家再打给你吧。”
“哦……好吧。”
她话音刚落,博晏就把电话挂了,袁满稍微愣了一下,但很快被别的吸引去了视线——
那幸运衬衫到底藏哪儿去了?怎么翻都翻不着……哎!是这件吗?
袁满将这件看着眼熟的衬衫从衣架上扯下来,同时,却听见卧室外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不会吧!
袁满愣了片刻,直到耳边传来切切实实的开门声,她才意识到自己没听错。可可可……可她现在身上还是t恤和运动裤衩!
袁满抱着衬衫,直接躲进了衣柜。
好在这衣柜空间挺大,藏一个她没问题,袁满一边耳朵竖起,一边手忙脚乱地把衬衫的纽扣解开。
却在这时,耳边传来“哐当——”一声,仿佛是人的后背撞在门上的声音。
不会吧?博晏喝酒了?
袁满下意识地停掉了手上的动作,正准备透过衣柜门缝瞄一眼外头,却在这时,她听见了……
错落有质的高跟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