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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长孙乃是江东第一术士,卜算之术名闻天下,而且他可不是像秦渭一样靠察言观色来招摇撞骗,而是真有预卜先知的大能耐,断人生死劫难几未失手!
当年曾批大晋天子某年某月某日将失“枕上之物”,群臣以为是有刺客来杀皇帝,“枕上之物”就是头颅,急得谢安大费周章,结果还是被湛若离破了防范,幸好取走的“枕上之物”不是皇帝的头颅,而只是雀侯宝剑,此事令建康侍卫丢尽脸面,却在“卜字门”里传为美谈;其后又断龙虎山将于何时何地将遭一大劫,张椒贵为道教南宗天师,为此多方设法,结果还是避不开因为捉拿秦征、引来尔何辜而招致的大难。∈↗頂點小說,
这样的高人,等闲是不肯出手的,为他人卜算生死大事都很难请得动他,若非陆家的大面子,只怕换了谁也不敢去请他来给一对新人合八字!而由他选定的良辰吉日,去求取的人也定不敢妄改,不完全是怕得罪了葛长孙,更是怕擅篡时日将会颠福倒祸。
秦征也听过葛长孙的大名,当下就默然了。
陆有缺道:“此外……还有一事。”
“怎么?”刘裕皱眉道:“还有什么事?”
陆有缺道:“之前不晓得姑爷与二姑爷有旧,因此未说。如今既然知道,这件事情也只要提一提了。两位小姐的命数,时辰颇为有碍,婚姻尤其相冲。成亲之时,彼此不可互通消息。姑爷既知道了二姑爷的婚讯,还请假装不知,至于姑爷的婚讯,就请不要再通知二姑爷了,以免触了姻缘忌,坏了彼此的姻缘福报。”
秦征大感郁闷,不能正大地操办这场婚事也就算了,连至交好友都不通知,这算个什么事!但时辰命数的事情,大多数人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因时辰八字相冲,而让至亲在红白大事上回避,这种事情在民间十分普遍,秦征虽然心中不爽快,倒也没有起疑,且老人家们深信这些卜算之事,要不答应,只怕又起枝节。
他默然半晌,说道:“彼此相冲,那是不是成亲之后,我和莫怀也不能走动了?”若是这样,那实在是他难以接受!
“这倒没。”陆有缺笑道:“二位小姐过门之后,那就是秦、沈两家的人了,这相冲也就破了,不再有碍。”
秦征黯然不乐,臧爱亲在旁边道:“既是时辰八字所限,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将来婚后把事情说开了,再作弥补就好了,想必沈公子也能体谅的。”
刘裕也道:“对,反正你们以后是连襟了,有的是时间串门,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秦征心道:“莫怀的婚事,已经传遍江东。妹妹的婚事轰烈热闹,姐姐的婚事却悄没声息,如此落差,可要将丑八怪委屈死了!”
他甚至想到,陆老夫人如此安排,只怕还有几分故意,或许就要有个“灯下黑”的效果,让别人都关注沈陆大婚,就关注不到陆家还把一个大闺女嫁给一个寒门子弟了。一想到陆氏姐妹,妹妹的婚事如此风光,姐姐却像做贼一样嫁人,这,这……
他越想越觉得憋屈,不是为自己,而是为陆叶儿。
若是两阵对敌,秦征和陆叶儿的心性都是宁折不屈,然而婚姻毕竟不同行军打仗,更不是江湖决斗,乃是两个人、两家子要为长久计的事情,彼此都要互相妥协,秦征自己虽不快,但陆家想必也有难处。
思前想后,秦征终于还是把这口气忍了下来,心道:“就算老夫人是故意的,但这也许正是丑八怪把自己的颜面都舍了,这才换得与我厮守的机会,我不能辜负了她的心意。也罢了,只要陆府肯让叶儿下嫁于我,其它的事情,就都由得他们吧!”
秦征性情正如陆叶儿当日对月季儿所说,外似宽和,内里其实激烈无比,这是从小被宗极门追杀、压迫的结果,面对陆老夫人的提议,他步步退让,如今是退到了悬崖边上还要再退一步,一只脚都退到万丈深渊了。如此忍气吞声,实是秦征成年以后未有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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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北府军中,大都督谢石召集诸将,说道:“我要往建康,参加一场婚宴,诸位好生看守门户,莫要让索虏有机可乘。”
参军刘牢之道:“如今南北不很太平,什么样人家的婚宴,竟然能在这个时节劳动大都督的虎,驾!”
谢石道:“是沈陆联姻,陆左将军的嫁女盛会。”
“陆左将军?”几个将领一时转不过弯来。
谢石的侄子谢琰在旁,他素知这些北府将领大多粗鄙不文,笑道:“就是凤剑陆宗念。”
刘牢之等都啊了几声,他们身为武人,自然不可能不晓得剑宗三传的大名。当下好几个人都跃跃欲试起来,恨不能也去凑个热闹,只是终究不敢开口。
谢石安排了一番,诸将退下,谢琰独留——他是谢安的次子,更是谢家年轻一代的千里驹,智谋深远,文武双全,谢安谢石对他都十分倚重,很多时候都能代父、叔行事。
谢石又交代了一番,谢琰忽道:“京口那边,近期来了一个人物。”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