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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柳故愁美人,一曲清歌,撩破夜香却留痕,郎非所愿可执手,只留闺怨春水中。
薛贵妃死,同年,以皇贵妃礼厚葬之。
从偏僻而阴凉的枯树林前眺望,近乎完全法察觉有一座朴实平凡的小院掩藏在枯树林中,隔着阴郁的雾霭,那小院却是敞亮非常。
萧苒桦坐在石桌前,浅饮一口手中茶,面前是一个与她长得异常相似的男子,只是那男子的一只眼已,徒留眼皮干瘪地塌陷在眼阔,显得有些可怖。
萧苒桦捧茶,道:“爹,快了,不用多久,孩儿就能带娘出宫,一家人团聚。”
严禅手执剪子,细心地修剪院中的花草,听萧苒桦这么一说,他手中的剪子有些不稳,而后道:“你明知爹不愿让你涉险,你当真能保全好自己吗?”
萧苒桦将手指轻轻地扣在石桌上,带了些苦涩道:“爹,你可知孩儿为了想要的事,手上已经沾上鲜血了。当日,方家九族被灭,是孩儿所为。今日,薛贵妃被赐毒酒而死,孩儿脱不了干系。”虽然她从未想过薛贵妃会因此事而死。
严禅眼神一滞,复又道:“孩儿,你说被赐死的是薛长卿?”
“是,就是薛长卿。她在被赐死前找了孩儿,误将孩儿当做了爹。爹,薛贵妃很爱你。”
萧苒桦一言让严禅手中的剪子滑下,严禅带了些气恼看向坐在石桌前悠然自得的萧苒桦:“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在我心中,除了如烟,谁都不能踏进来,更何况是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孩儿知道爹爱的是娘,世间本就没有公平可言,又怎是谁的情出便一定要别人的情来偿,想必,薛贵妃定是明了的。”萧苒桦望天,天上正有几只灰鸟啼泣飞过。
她不禁想到了欧阳云凌和方永。
欧阳云凌给了她的情远比她的来的深厚,而方永,情窦初开,将一腔的少年情全都用在了她身上,不论她怎样拒绝漠视,方永仍是执拗得不像话。
陷在情中的人都过于执着了,有的执着得心狠手辣,如陆南天;有的执着得心身憔悴,如她的爹和娘;有的执着得聪明,如薛长卿。
那她萧苒桦的执着将会是何样?她不知。
“若世间真的有公平可言,又何来嗔痴念?孩儿,爹真不希望你有朝一日因情而自缚手脚。”严禅重拾剪子,语重心长道。
“是不是像爹一样?”萧苒桦玩笑道。
严禅笑而不答,其间的种种,又岂是一句话就能说得清的?
待萧苒桦回宫后看见床榻上方永的面孔,不禁有些讶异。
他双眸平淡波,在见到萧苒桦后,一张惨白的脸总算有了神采,他笑着开口:“娘子是从哪儿回来?”
萧苒桦在方永身前坐下,抚平方永因疼痛而皱起的眉头:“妖孽,你该恨我的。”
方永的眼底染上黯然:“娘子为何如此说?”
“薛贵妃死了,你可知道?”
方永没好气地瞪萧苒桦一眼:“你当我是聋的吗?”
“既然知道,为何不恨我?”萧苒桦疑惑,又将方永身上滑下来的锦被拉了拉。
方永见此嘴边的笑意更深:“是我娘又如何?她用我换了金山银山,让我在方府生不如死了十余年,她的死,于我来说,又有何干系?”
说着,方永拿出萧苒桦给他的连片薄金牡丹瓣:“留此,不过是告诉自己,当初生我之人,便是给我带来灾难的人,不管是薛贵妃也好,方家老爷也罢,生了我,不过是留了一个畜生在世。”
萧苒桦不语,狠狠地给了方永一记,方永吃痛地咬紧下唇,怒道:“有你如此对待病人的吗?”
“你不是说你是畜生吗?何来病人一说?”萧苒桦一笑,在方永看来却是明日般耀眼。
“若说给了我命的人,不正是你吗?你叫我如何恨你?即便因你使我死葬身之地,我也绝不会有何怨言。”方永说着,靠向萧苒桦的肩膀。
萧苒桦一声低叹:“妖孽,我有没有说过,你越来越懂事了,却懂事地令人心疼。”他爱她,却从不强求,这一点,与他娘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