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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妪正是当朝左相杨曼书,她手里正拈着一只酒盅,微微发颤,只恨不得将其拈碎。
她刚才亲眼目睹了洛安受刑的整个过程,本想欣赏欣赏这个孽种受刑时的凄惨模样,泄泄近段时间她积了一肚子的气。
却不想,越看越火大,孽种竟一点未流露出狼狈之态,她甚至还听见一些百姓的赞叹声,心里一阵愤恨。
更火大的是,她竟然还在受刑前说那些话,真不将轩儿放眼里了!那个贱人虽然被她玷污了,但名分上还是轩儿的皇夫,虽然自己早晚会让轩儿休弃这个不洁之人,可这个孽种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表明她会从轩儿手里抢回那个贱人!她以为她算哪根葱!
“姨奶奶,你不觉得麟皇女其实是个挺优秀的女子?”
坐在杨曼书对面戴着斗笠的男子出了声,语气平淡,轻柔的嗓音略带着磁性,显得异常好听。
他刚才只看到那女子周身都散发着光芒,让他此生第一次有一种再也不想移开眼的感觉。
看到她受完刑后,依旧坚持挺立于台上,面色虽从容,但他仍看出了她咬牙的痕迹,他便知道,她其实很痛苦,只是在极力忍着,只为在百姓面前保留住自己最后的尊严。
那一刻,他的心又莫名地一颤,接着,跳动的速度就快了。
他好像,真的喜欢上她了……
想到此,他有莫名地有些慌乱。
“优秀?可笑!我只看到了自大愚蠢!清浅,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曼书不以为然道,一双阴沉的眼意味不明地看着坐在对面的水清浅。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说出我的想法罢了。”
水清浅斗笠下的嘴角勾起凉簿的笑意,淡然道。
“清浅,你不会对这个麟皇女上心了吧?!”
杨曼书试探道,一双阴沉的眼愈加暗沉。
“姨奶奶多虑了,清浅只是赞叹罢了,别无多想。”
水清浅脸上的笑意渐深,掩在白纱后的眸底掠过一丝冰冷。
“没有便好,清浅,你只需记住,你现在唯一的任务便是要辅助轩儿夺得皇位!”
杨曼书认真地看向水清浅,语气强势道。
“清浅明白,请姨奶奶放心。”
水清浅敛了眉,嘴角勾起的笑意却泛着冷意。
……
马车在路上行驶了一炷香时间,终于到了麟王府,才在门口停下,申雪像有千里眼似地立刻从府内焦急地迎了出来。
申雪见到凤千雪抱着洛安下来,愣了愣,随即恢复常色,连忙看向他怀里的洛安,见她面色苍白,眉眼间透着浓浓的疲惫,面上顿时又流露出忧色,心疼地唤了一声,“殿下……”
洛安本就睡得浅,申雪的声音一落,她就幽幽地醒了过来,睁开惺忪的双眼,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竟然被凤千雪抱在怀里,她懵住了。
自己怎么会在凤无双怀里?
而凤千雪也意识到洛安已经醒来,顿时有些羞涩,耳根微红,但手里抱着洛安,就是不肯松手,只是一双眼不敢看向怀里的洛安,有些心虚。
毕竟,这对他来说,是偷来的机会。
洛安回过神来,看着凤千雪,微微一笑:“千雪,你真好。”
她已然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刚才是无双抱着她上马车的,她屁屁伤着,当然得让人一直抱着,一路上,无双也许抱累了,所以便把她给了千雪。
其实,凤千雪虽是男子,但因着练武的关系,他力气挺大,将她抱得挺稳。而且,待在他怀里,她觉得安心,从所未有的安心。
安心……来到这个世界太久,她身为女子,她一直努力着给予别人安心,将此当成了一种责任,已经习惯。
然,此时,她才发现,自己骨子里,其实也还是渴望能从别人身上汲取安心,而且,似乎很渴望。
至少,此刻,她突然十分眷恋凤无双的怀抱,哪怕多待一分钟,也是好的。
只想,暂时,停留会。
而凤千雪因着洛安的那句话整张脸散发出光彩,一双星眸亮了亮,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似翻滚起了千层浪,激动不已。
笑尘刚刚说他真好!竟然说他真好!是因为自己抱着她吗?她不排斥自己抱着她!而且她说真好,应该不仅不排斥,而且应该是喜欢的!笑尘喜欢自己抱着他!
这个认知一旦在脑子里定型,笑尘就感觉自己如坠云端,飘飘然,但他还存着分理智,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只是嘴角却不自觉地绽开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柔和了他整张脸。
“弟弟,快点抱笑尘进府吧!”
凤无双听到了刚才洛安那句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语气里也跟着存着些火药味。
“哦!好!”
凤千雪几乎整个神志都在欢脱的边缘,也没在意凤无双语气中的火药味,爽快地应了句,就径自往府里走去。
凤无双蹙了蹙眉,便也跟了上去。
申雪没有跟上去,而是抓住六月跟七月,问了问今日中午的情况,了解清楚后,三人才往洛安的宅院走去。
一进洛安的屋内,她们就见凤无双和娄瑞儿都满脸通红地站在外室,只是两人眉眼间,竟是担忧。而内室,竟传出了一些古怪的声音。
“啊……轻点……无双……”
洛安的声音十分痛苦、哀怨。
“笑尘,忍忍,我没有很用力的。”
凤无双的声音夹杂着心疼。
“啊……好痛……”
洛安的声音已夹杂这哭腔,让外面的人听着都心颤。
“好好!我轻点,再轻点就是。”
紧接着传来凤无双宽慰的声音,带着几分诱哄的意味。
“呜呜……还是好痛……”
“忍忍,忍忍,马上就好!”
……
外面听的人一脸疑惑,这两人的声音怎么就那么引人遐想呢!
申雪与六月、七月面面相觑,连忙闯进了内室,看到了里面的画面,满头黑线。
只见洛安一身光裸地趴在床上,一张小脸十分哀怨,眼角还挂着泪珠,而凤无双则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一瓶膏药,正用指尖蘸着膏药,往洛安那青红一片的屁屁上抹去,目光专注,十二分的小心翼翼,好像她手下的是一个搪瓷娃娃,一碰就碎。
申雪看到一侧的水盆里已经一片血红,上面还飘着一块血泡的布巾,眸光闪了闪,连忙上前麻利地端了水盆,并顺手拿了洛安换下的脏衣服,往外走去,这些东西染了血,不吉利,她必须赶紧丢掉!
“主子,可还好,你要是疼,咬我手臂吧!”
六月心疼地跑上前去,蹲到洛安身边,毫不犹豫地挽起自己的衣袖,露出光洁的手臂,往洛安嘴边伸去。
“不用了……啊……六月……主子我……熬得住……”
洛安有气无力地说道,心里愈发感激这些真心对待自己的人。
七月则默默地退了下去,她知道,主子是最爱干净的,这两日未梳洗,主子心里定是有疙瘩了。可主子如今伤着,自然是不能随便入水的,所以,她得准备些热水来,帮主子好好地擦一下身子。
这边,申雪才将那些带血的东西丢掉,一个小厮就急匆匆地找到了她,说宫里的御医来为殿下诊治了。
听此,申雪连忙去将那御医迎进了洛安的屋内,让她给洛安诊治。
看来,陛下一直在默默地关心着殿下。
那名御医首先朝着床上的洛安行了一礼,并得到了洛安对她无礼冒犯的宽恕后,才敢上前为洛安把脉,查看伤势,之后便出去写了份药方交给申雪,并交代了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临走前,洛安让申雪给她些赏钱,她百般推脱,但见洛安执意,道了声谢,便只好收下了。
洛安心里暖暖的,虽然自己就能给自己开药方,但既然是娘亲的心意,她自然得接受。
娘亲,一定很自责吧。
之后,七月便端了一盆热水进来,说要给主子擦身子,把洛安感动得只恨不得抱住七月香几口,然后大叹一句:“知我者,非七月!”
天知道,她有多嫌弃现在的自己,从前夜算起,已经两天三夜没有洗澡,而且如今是夏季,她只觉得浑身脏得快长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