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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阳曾经让我好好想,曾经遇到的第三种影君。一种是像人的,一种是不像人的……而第三种,是指什么?
我一直没有想通,但是在刚才闻到腥臭气味的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味道。
那两种影君无论是哪种,它们身上都带着一种掩盖不住的腥臭味;可是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昆鸣。关于昆鸣我知道的不多,只能确定两件事,第一,他没有腥臭味,第二,他是有自主行动能力的,没有被人控制。
也就是说,我一直用来分辨影君的气味,在昆鸣身上完全没有用——那么,昆鸣就是乐阳所指的“第三种影君”。
我现在可以断定身边的父母绝对不是本人,不需要任何的证据,单纯只是孩子对父母的直觉。之前曾经在地下病房遇到顶着母亲面容的影君时我已经几近崩溃,现在再一次看到了,而且还是两个。
在他们发难前,我已经冲了出去,他们在后面追了一段,马路边就来了一辆空出租车。我拦住车跳了上去,他们还想来拉开车门,所幸司机已经踩动油门了。两侧景色飞移,将我的家甩在了后面,他们俩的身影越来越小,终于随着一次拐弯而无法看见。
我松了一口气,想要打电话给爸妈,让他们先别回家。司机在旁边问我要去哪,我报了昆门道观的地址。
而手机里传来的却是关机提示——父母的手机关机了。
就在我纠结要不要回去等真正的父母回来,旁边突然伸来了一只手,将我的手机拿了过去,扔向车窗外——马路上车来车往,我的手机很快就被车轮压成了碎片。而身边的司机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正将车往另一条与昆门道观相反的方向开,车速很快。
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这个时候才刚刚闻到腥臭之气,因为原来车窗是打开的,味道散得快。方向盘被我们俩争夺着,车子在马路上横冲直撞,直接开上了人行道,撞到了一棵梧桐树。枯叶纷纷落下,车前盖都翘了起来。我最后只感到自己猛地向前冲去,耳畔是玻璃碎裂声,尖叫声……身旁的车门被一个人拉开,那人将我拖出了车子,喊我的名字。
“丘荻,丘荻……”
我睁开眼,看到他颠倒的面容——
是阿鹿。
在这个时候看到他,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自己的额头撞在了车前,视野眩晕,意识正在渐渐远去;他就这样拖着我,将我抱上了旁边的另一辆车。人群都在围观那辆出租车,只以为他是送我去医院的,没有人再往这边看一眼。
“阿鹿……”我喊他。“你……不会骗我的……”
“对。”他发动了车子,继续往前开去,“我不会骗你的。丘荻。”
是吗……太好了。
我笑了笑,泪水夺眶而出。我多希望醒来就能在七院的急诊,听我老同学的骂骂咧咧,旁边站着个学生正在笨拙地缝合,爸妈也在,阿鹿也在,都埋怨我怎么那么不当心……
他不会骗我就好。
“——丘荻,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他忽然这样说。同时,我最后一丝意识被抽离出去,整个人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
我正站在一间空屋子前,这似乎是一间十分空旷的病房,白色的墙壁和天花板,白色的床单和被子,白色的窗帘,就连地板都是灰白色的漆木。
我推开了那扇门。
——303。
这间病房里有着六张病床,却只有一张床上坐着人。那是个孩子,和我差不多年纪,六岁的样子,剪着一个童花头,像个日本旅游宣传册上的瓷娃娃。
身后的女人告诉我,这个孩子今天开始就要和我们住在一起了。她的父母很忙,她又身体不好……这些话我都不记得了,完全没有听进去,只是看着她衣领上的一个金色的鹿头别针。
我向她走了过去。
“回来。”
身后有个人叫住了我。我回过头——女人已经不见了,门口远远站着一个穿藏青色衬衫的人,这个人是雪白的,白色的头发,白色的皮肤。
我有些害怕这个人。他冲过来的时候,自己逃开了。
“别跑,回来。”他说,“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