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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怨恨洛王爷,她做此布局看似是在为洛王爷争取到更多的利益,但实际却是将他跟齐宣国推上风口浪尖之处,试问如果他真的娶了两位紫云的公主回去,其余两国当会如何?”
“而除了洛王爷以外,紫云也会被人非议,毕竟父皇当初说会公平对待联姻一事,这才邀请三国的才俊前来,却在最后只将好处给了齐宣。如此做法未免太过无耻,明摆着是想跟齐宣结盟却把另外两国耍的团团转,这般结果岂不是狠狠打了自己的脸?撄”
“若不是冷子涯及时出现,只怕这一切都会遂了那人的心,到时四国纷争一团乱,而她却能躲在偷笑。试问,在场众人,有谁会有这样的心理呢?”
月夕颜三个问题让现场的气氛瞬时降至了冰点,月曦紧咬下唇,莫名觉得慌张,但仍旧强打起精神道:“我……”
“没错,是你。偿”
“夕颜姐姐!”
“不要叫我姐姐,我可没有你这么心狠手辣的妹妹,连自己的夫君跟自己的胞妹都不放过。”
月夕颜平静喝住了月曦,望着她,眼角眉梢都越发阴森。她深吸口气又缓缓叹出,事到如今,当真是觉得荒唐无比。
“你恨洛王爷,恨他要了你的身子却不给你好的前程,任你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最后只得了个侧妃的下场。你怪他无情无义,却不得不忍受屈辱伴他左右,人前说得好听唤他夫君,人后怕是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吧?”
“你恨父皇,恨我,身为公主的你没能得到应有的荣耀风光出嫁,且将你送进客殿后便置之不理。你怪我们对你心狠,所以便将矛头对准了我们最宠爱的月岚,你要将她变得跟你一样,受尽众人冷眼跟唾弃,而你便可高枕无忧。”
冷静的道出月曦心中最真实的想法,月夕颜看着她瞳孔猛地一缩,心知这番话已经戳到了她的痛处。身为人,如果想要做坏事就得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否则在遇到比你更有能力的人以后,你只会摔得更惨。而月曦,显然不懂得这个道理,以为光凭这蹩脚的布局就能将他们全都推入泥潭。
“你这贱人!”
果然,肖洛凡在听到月夕颜的分析后抬手便给了月曦一巴掌。他居高临下地望着面前的女人,明明长得那样好看,却有一颗蛇蝎心肠!难怪她会在他跟前婉转承欢,难怪她会示好说要为他拿到最想要的月夕颜,难怪今夜晚膳她会一个劲儿地给她灌酒,难怪那封所谓的信纸上会有兰花的味道!
这一切,都是她所为!
肖洛凡恨不能当场就把月曦给宰了,可众目睽睽之下他却不能如此。月曦纵使千错万错但她的身份摆在那儿,尤其是眼下他们还在紫云皇宫,他就算恨得要死也只能忍着!
“王爷、王爷你听我说啊,真的不是妾身做的啊……”
事到如今月曦已然毫无办法,只能咬紧牙死不承认,否则她完全可以料到自己今后的生活将会有多惨。任由肖洛凡暴怒地将她一次又一次地踹开,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痛一样下一刻又贴了上去,如此反复了好久直到遍体鳞伤,她仍旧抱着肖洛凡的腿奄奄一息道:“王爷……妾身真的是无辜的,是有人、是有人看妾身不顺眼所以想害死妾身啊……”
她这样说着,视线缓缓侧移,在看到月夕颜的时候稍微一顿,接着却很快移向了纪若鱼。纪若鱼此刻正冷眼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样子,在接收到她那充满敌意的眼神时蓦地一震,接着就听月曦悲戚道:“王妃,妾身知道您对我有所不满,但也不至于用这种方法来陷害妾身!”
“妾身没有怨恨过王爷也没有怨恨过父皇跟皇姐,妾身只恨是自己没用!明明屡次对你让却受到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凌辱,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想以这等莫须有的罪名来陷害我,你、你才是最心狠的人!”
这指责来的莫名其妙,纪若鱼不傻,顿时便察觉到不妙。然而事已至此她并不想要解释什么,谁料这时就见月曦突然从地上爬起,她将宽敞的袖袍往上一掀,就见两只白皙的胳膊上满是青紫伤痕,有打得有掐的有烫的,即便她此刻罪孽深重,却仍旧叫人看得触目惊心。
月夕颜尤是如此,然而却不觉得她有多可怜。
“你知道我身份比你高贵,虽为侧妃,但因是紫云国的公主所以王爷肯定会对我另眼相待。而你们纪家因为之前犯的事已经被王爷百般厌恶了,你担心自己在王爷面前再也说不上话,你担心我会因此抢走你王妃的位置,你担心自己的孩子出生只能做个庶子,你还有你们纪家,都知道庶出的下场是什么!”
“所以你陷害我,用那些冠冕堂皇实际指责的话来让我背负众人怒火!”
“王妃,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没有!”纪若鱼终究还是没忍住,勃然大怒,“是你自己不自爱自作孽,陷害王爷设计胞妹,是你该死,跟我有何关系!”
“那你敢说你从来没有嫉妒过我,从来没想过让我死吗?”
纪若鱼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愣在那儿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月夕颜见状顿时觉得不妙,月曦这番话明明就是在偷换概念,她明知纪若鱼的恨与此事无关,但放在这里却能起到最好的效果。
“洛……小心!”
月夕颜正想上前帮忙,谁知这时从纪若鱼的背后突然冒出一个人来,猛地将她撞了出去。纪若鱼身子虚且又有身孕,在如此大力的撞击下根本找不到平衡,而周围的人隔着太远再伸手去拽已经来不及,就这样看着她扑倒在地,肚子砸在了地上。
“啊!”女子尖利的叫声顿时响彻了紫云皇宫的夜空,纪若鱼一脸痛苦地伸出手,嘴巴冲着月夕颜一张一合。
“救……救我……的孩子……”她说。
月夕颜顿时呆住了,她看着纪若鱼痛苦地趴在自己面前,往日那些积攒的矛盾突然就没了踪影,她的眼睛只能看到她满目哀凉,和那汩汩鲜血从她身下流淌出来的画面,那是她的孩子,是一条鲜活的生命,竟就这样脆弱的被人轻易折(..)
应墨隐很快在一旁察觉到了月夕颜的异样,他急忙吩咐宫人们将纪若鱼抬去就近的院子,并让况琴跟着前去照看。元勃已经凭着听觉将刚才动手的人抓住,对方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宫女,此刻正一脸惊惧地看着面前众人,那模样就好像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刚才做了什么。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在场众人已经完全反应不过来。原本受此事干扰的月岚也已经被吓得没了哭声,正窝在月影怀里一脸惊愕。那头的莫胤虽然被止了血但伤势依旧严重,只等莫麟派人来将他接出宫去。而肖洛凡亦是如此,他本就宿醉脑袋疼得厉害,随着心情的大起大落整个人也愣在了那儿,孰是孰非已经完全分不清楚。
唯有月曦,静静趴在地上,尽管鼻青脸肿,但眼睛却亮的吓人。
月夕颜一眼便看到了她眼中潜藏的喜色,强忍许久的怒火“噌”一下冒了起来,正要上前给她点厉害看看时,却被应墨隐一把拉住了。
“到此为止吧,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月曦显然是有备而来,刚才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唱一出苦肉计,以此来拉纪若鱼入坑。纪若鱼眼下已经凶多吉少,孩子估计是保不住了,大人也处在危险关头。这个时候如果月曦也出了事那对肖洛凡而言无非是奇耻大辱,应墨隐很确定对方不可能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一旦到了那个时候,他必然会选择保下月曦而将所有的事就此掩去。
如此,不管那封信如何,不管今日到底是谁害了谁,都不再重要。
这就是他们这些人的命,残酷且现实。
“我原以为她是一箭双雕,没想到啊,竟然是一箭三雕。”良久,月夕颜自嘲叹道。
她以为月曦只是想毁了肖洛凡毁了紫云,没想到她还留了这么一个残忍的后招。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能力不足所以才准备充分,一旦整件事情开始反转的时候,她便将最后的矛头对准纪若鱼,总归是要拉下一个人的。
只要纪若鱼没了,肖洛凡身边就只剩下她,而以她公主的身份想要坐上王妃的日子,指日可待。
如此心狠手辣且缜密的手段,连月夕颜都想称赞一声高明了。
这就是她的妹妹,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等待往往是最煎熬的,尤其还是在这种情况下。所有人都望着不远处那道寝宫的大门,在那后面是纪若鱼撕心裂肺的喊叫,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她的五脏六腑在被人活生生地扯断一样,凄惨、哀嚎、悲苦,将这本就是下雨的夜色染得更叫人徒增哀凉。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直到天边翻起了鱼肚白,雨水渐停而太阳露出了一角,一米阳光的照耀下众人只觉得疲惫,随着一夜未眠的困感袭来,大门里面的哀嚎声也逐渐低弱下去,直到……再也没有声音。
很快,况琴带着宫中的稳婆跟太医们走出来了,他看着月夕颜和应墨隐,良久,只摇了摇头。
孩子没了,纪若鱼血崩而亡。
这样的结局尽管是在场众人心里都预见了的,可听到的时候还是觉得难过。他们中虽然有很多人都跟纪若鱼不睦,且因为纪方宁的缘故而总是对她持有偏见,但那毕竟是两条人命,而她从始至终也没做过什么特别伤天害理的事情。
她这辈子唯一做错的,可能就是嫁给了肖洛凡。
或许,还有出生在了纪家。
月夕颜紧攥的拳头反而慢慢松了,她深吸了好几口气,目光缓缓从那扇大门里面移到了面前的两个人身上。只是可惜,人命在他们眼里似乎只是一个笑话,在那镇定自若的脸上丝毫哀痛跟愧疚都没有,有的反而是解决麻烦以后的轻松。
有一句话叫做好人没长寿,祸害遗千年,尽管纪若鱼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好人,但这两个祸害却是名符其实的。
“洛王爷,此时此刻不知你有什么感觉吗?”良久,月夕颜拂开应墨隐,往前走了两步问道。
肖洛凡看着她,眉头微锁,并未说话。
“里面躺着的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或许你并不爱她,只是出于某些原因才将她娶回来,你当她是累赘,可你却不知自己是她的天。”
“她为了你受尽委屈跟凌辱,挺着个大肚子看你与其他女人亲热玩乐,她一心想给你绵延子嗣传宗接代,可你却视而不见。现在她死了,连带着你的孩子,你的亲生孩子,就这样没了,你难道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月夕颜的语气很平静,然而在那种平静之下,肖洛凡却感觉到暴风雨来前的恐惧。他原本淡定的面容不自觉添了几丝慌乱,整个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与月夕颜的距离,他忽然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他忽然觉得自己太混账。
然而那种罪恶感不过一瞬,想起对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再抬头时,仍旧是高高在上的冷漠。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就是她的命。”
“好,王爷请回吧,今日的事便到此为止。”
哪知月夕颜却很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肖洛凡深望了她一眼却不愿再去考虑她什么想法,几乎有些落荒而逃地就这样离开了现场。
待到他走后,气氛再度变得凝滞,每个人心里都很压抑,除了……
“夕颜姐姐,事已至此,你一定不要放过这个贱人,一定要狠狠地惩罚她!只有这样,才能慰藉洛王妃跟他肚子里孩子的亡魂!”
说这话的正是月曦,她的模样明明是在场最狼狈的,可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得意来。月夕颜静静望着她,几乎一眼便能看到她丑恶的灵魂正在她体内叫嚣。
“放心,我一定会这么做的。”月夕颜说道。
说完这话,月夕颜只觉得再看月曦一眼就会忍不住上去将她吊打一顿。她强迫自己移转开视线看向那个宫女,对方在雨里面淋了一夜瞧着十分狼狈,整个人瞧着犹如小绵羊一般瑟瑟发抖,眼睛却不住地往月曦那里飘。
果然,是她安排好的人。
“你可知罪?”稍一停顿,月夕颜却如此说道。
以她的性子绝对不是会让真凶逍遥法外的人,可这般顺从便按照旁人做好的剧本走,还真是头一回。应墨隐知道她心里憋屈,也清楚她接下来可能会有的打算,于是什么都没说只走上前去从后面撑着她的身体,大掌贴上她的后背,缓缓将真气渡给她取暖。
月夕颜回望他一眼,总算是笑了笑。
“奴婢、奴婢只是无心……”那宫女闻言,仍旧想要辩解。
月夕颜哪里还有心情跟她兜圈子,只面无表情道:“不管你有心无心,洛王妃的死你都要负责。杀人偿命这句话没没听说过吗,你既然动了手,就得为她还有她的孩子负责。”
那宫女浑身一震,只觉得一股压力扑面而来,她紧咬下唇趴在地上,良久低声道:“奴婢、奴婢认罪。”
“那么除了杀害洛王妃跟她的孩子以外,你还做了什么没有?”月夕颜说着,瞥了那头的月曦一眼,“比如说假冒侧王妃帮月岚公主送信一类的,还有设局给洛王爷想让他难堪的……”
这是月夕颜给出的一根引线,目的自然也很简单。果然在她说完以后就见月曦突然爬起来,故作震惊地指着那个宫女,道:“阿荷你、你竟然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
丧尽天良?月夕颜真是笑了。
在月曦意有所指的指责下就见那宫女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以后便低下了头不再说话。如此模样看在旁人眼里自然认为她是默认了,而这时月曦又踉跄着步子走过来,强撑着抬起胳膊,一巴掌打了下去。
“你怎么敢、怎么可以这样!我知道王爷平时醉酒时会打骂你,但我早就说了身为奴婢这都是无法避免的,你只能下回躲得远一些才可以不受伤害!阿荷啊阿荷,我担心你难过还专门拿了银子给你补贴,你怎么可以这样消费我的好心!”
月曦这一番话说的声泪俱下,要不是月夕颜太清楚她的德行,真的要以为事情真相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