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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堂两面是窗户,纸糊的窗户有些都坏了,风吹着可冷了,沈芸诺替大丫系好衣服的绳子,转过身,将他从被窝里拉起来,“天冷了也要去,下大雪舅舅都要去挣钱呢,小洛念书也要用功,再过些时候,娘让爹爹给你带条毯子,学习的时候搭在自己膝盖上就不冷了。”找了他的衣衫替他穿好,大丫自己下床穿好鞋,趴在床边望着小洛,听着这话,转身望了眼窗外,天冷,沈芸诺找了快步把窗户拦着,夜里睡着也没风,大丫仰起头,晶亮的眸子灵动的眨了两下,朝小洛道,“姑姑把窗户挡着晚上睡觉不冷,表弟搭着毯子也不会冷。”

沈芸诺失笑,大丫拿明白,裴征在外边放了块高的木板,里边又拉了棉帘,哪还有什么风?

熟练的替大丫梳了个双丫髻,大丫的头发软,又少,两朵绢花戴在头上把发髻挡了大半,昨天洗过的头四处飞舞着,沈芸诺替她顺了顺,无果,放弃道,“走吧,出去吃饭了,待会表弟去学堂,晚上回来给你买绢花。”方才小洛去衣柜拿出盒子,身上兜着钱,小洛答应的事儿记得清清楚楚,不会忘的。

坐牛车风大,沈芸诺替小洛在外边穿了件冬日穿的袄子,袄子有帽子,能挡住风,去学堂沈聪就把袄子收了,傍晚接他的时候再给他穿上,而且,天冷了,沈芸诺将小洛的竹篮子换成之前缝制的书包,拎着省事得多。

牛车渐行渐远,沈芸诺才回屋做自己的事儿,裴征背着背篓,拿上打猎的工具,也准备进山,天色还早着,隐隐能听到山里传来说话声,裴征面色嗔着,一步一步往山里走,走近了能听到大家说不见银耳和菌子的声音,他并未多说,好似独来独往惯了的人,净值往山里走,他们说话的声音大,猎物即使出来也被吓走了,经过那些人身边他并未驻留。

倒是裴秀和宋氏小声的叫住了他,裴征转过身,盯着蹲下…身,仔细在地里找寻东西的二人,侧首道,“爹叫住我有事?”语气疏冷,周围的人也抬起头看着宋氏。

宋氏扯了扯嗓子,声音僵直,“我,我和秀秀来山里找菌子和银耳,你不卖银耳了?”她从未见过什么银耳,只是听柱子娘说那是有钱人家吃的,价格贵,一朵就能卖几文钱心里才起了心思。

她以为农忙那几日帮着裴勇和韩梅干活,她以为韩梅多少会存有感激,不曾想,韩梅只字不提重新合在一起的事儿,她心有失落,之前和裴秀去镇上找算命的人算过,裴家之所以到现在这步田地,都是分家闹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最好的法子就是把几个儿子聚在一起,不分家了,然而她明白,这件事儿不容易,裴秀让她凡事忍让,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再大的仇恨,也会慢慢消弭,她心里觉得这事儿对,凡事依着裴秀说的做,煮饭洗衣服样样没落下。

听说裴征卖银耳挣了钱她心里就清楚,当初不该分家,不分家的话,挣的钱都是她的,而且,家里还是她当家,一切的根源,皆是夏家闹的,夏家不和裴秀说亲,她不会想着把裴征分出去,就更不会有之后的事儿了。

好在,夏家报应来得快,夏庆丰娶的媳妇死了,消息传开了,可算让宋氏舒了口大气,回过神,见裴征蹙着眉,急忙改了口,“我随口问问,对了,关于秀秀的亲事,我想和你还有你大哥二哥商量商量,明日赶集,叫上小洛和小洛娘晚上过来吃饭,我们一家人慢慢说。”

周围人听得一震,春花不喜宋氏炫耀的口吻,一家人,好似裴征挣的钱会分给她似的,酸言酸语道,“婶子可真是会话说,一家人?谁不知道您家里都分家了,小洛爷爷毒害自己亲孙子的事儿都做得出来,哪还敢和您一家人,婶子还是掂量掂量自己吧。”之前不觉得,从刘氏嘴里知晓裴征卖银耳的事儿后,大家都在传,裴征只怕比裴家大房都有钱了呢,否则,刘氏说话怎么一副酸溜溜的口吻?

裴家大房近两年买了两亩田,今年又从裴万手里买了田和地,家里的银子花得七七八八了,不像裴征不显山露水,买了牛也不张扬,做什么都闷声不吭,手里存了十多两都是有可能的。

如此想着,春花语气不由得尖酸刻薄起来,“婶子,裴三兄弟分出去了,瞧着人挣了银子您眼红了吧,也是,换做谁家,分家后起了屋子,之后又买了牛,谁不后悔把这种儿子越推越远,可没法子,都是命啊,婶子下辈子可要把眼睛擦亮了才是。”春花是村子里出了名的长舌妇,前两年在宋氏手里吃过亏,如今宋氏如此下场她乐见其成,她希望裴征越不孝顺越好,以免宋氏又倚老卖老作威作福。

宋氏竖着眉,欲和春花争执两句,见裴秀拉扯着自己衣袖,不满的动了动唇,垂下头,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春花,我知道你心里怨恨我前年冤枉你偷我我家菜的事儿,芝麻大点事儿过去的就算了,往后日子还长着,何须记着那些陈年旧事,老三是我儿子,再不济我和她说话也是家里的私事儿,你插话像什么样子?”

她语气轻柔,声音不高不低,比起春花的尖酸刻薄,宋氏一番话反而更让人同情,当下,就有人训斥起春花来,“人裴三娘想安安分分过日子了,你还说那些干什么,真想管人家的事儿不如把自己的事儿理清楚了再说。”

开口得是春花婆婆,老实的庄户人家,嫁进兴水村整日干活,从不说人长短,她训斥春花,春花顿时没了话说,当众反驳婆婆的事儿她做不出来,低着头,不满的撇撇嘴。

回过头,宋氏才惊觉裴征往山里走了,冲着拐去树丛的身影道,“老三,记着啊,明晚过来吃饭。”夏庆丰媳妇死了,又回过头想着裴秀的好来,要知晓,夏庆丰如今背着克妻的名声,卖女儿的也不敢随意把女儿嫁过去,嫁过去了,夏家也不敢娶,以免再克死了人,媒人上门说夏家还是看上了裴秀,宋氏心里不乐意,奈何裴秀对夏庆丰念念不忘,而且,夏家不嫌弃裴秀如今的名声,她夜没有话说。

低下头,宋氏拿着刀,眼神继续盯着地面,和裴秀小声嘀咕,“我看菌子和银耳都是夏天长出来的,没见着你三哥都不找了吗?我们也回去了,明晚好好商量商量你的亲事。”

说起夏家,裴秀一脸娇羞,红着脸,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道,“娘可要好好压制自己,别轻易动怒,再问问大嫂的意思,若大嫂和大哥同意搬回来,三哥也该没说话,那时候,三哥三嫂手里的钱还不都是您的?”至于和夏庆丰的亲事,她觉得几个哥哥肯定会答应的,这些日子她可不是白忙活的,周菊以为她要当裴俊的家做裴俊的主,实则错了,裴俊是她四哥,比起其他三个哥哥性子软好说话,她无非想让裴俊对她好,在亲事上帮衬一把而已。

宋氏和裴秀下山故意拐去了沈芸诺院子,听着里边没有动静,宋氏大声叫了几声,旁边院子的金花打开门探出个头,没好气的看了看日头,大嗓门道,“喊叫什么,让不让人睡觉了。”宋氏和沈芸诺的关系她心里的清楚,正是清楚,对宋氏并没有对长辈的尊重,金花眼中,能让她尊重的必然是值得人尊重的,宋氏和李杉娘一个德行,恨不得扇对方一耳光哪会有什么好脸色?

宋氏瞪直了眼,裴秀拉着她,脸上扬着笑,客气的笑了笑,“金花嫂子误会了,我娘有事儿和我三嫂说,并非有意打扰的,还请你见谅,我三嫂不在家?”

语声一落,跟前的院门就被人从里打开,裴秀笑了笑,将宋氏对裴征说的一番话重复了一遍,略去了关于她亲事的事儿,“娘和三哥说过了,担心三哥忘记,正好经过,再与你说一声。”

沈芸诺挑眉,盯着宋氏打量许久,迟疑道,“小洛爹听着了,该不会忘记的,天色不早了,就不耽误娘和小妹的时间了。”沈芸诺和邱艳在后院除草,起初并未听着前院得动静,还是金花说话声音大她才走了出来,宋氏和裴秀转了性子,中间没有猫腻她是不信的,黄鼠狼给鸡拜年,她不想过多搭理。

听着她不点头也不拒绝,宋氏敛去了心思,低着头,一脸悻悻,声音也不自主得低了下去,“你心里记着就是了,白天小木和小洛念书才特意改在晚上的,咱早早的吃饭,你和老三不用走夜路,可一定要来。”

话完,牵着裴秀的手,朝着村里方向走,金花性情大大咧咧,然感觉宋氏对自己和沈芸诺明显不同,脸上愈发不高兴,朝沈芸诺道,“小洛奶是不是哪儿不对劲,我不过嗓门大了些,她一双眼恨不得吃了我,一遇着你,声音立马就温和下来,难不成她是个好说话的?”

宋氏和裴秀才走出几步远,自然将金花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宋氏身形僵住,便是裴秀也顿了顿,轻轻拽了拽宋氏手臂,示意她别和金花一般计较,熬过这段时间,等大家都搬回裴家院子就好了。

沈芸诺瞧着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宋氏在她跟前讨好,不过打其他主意,宋氏和金花算不上熟,宋氏自然不会让自己吃亏,可以想象,她如果出来得晚了,宋氏指不定会和金花吵起来。

“小洛奶和你不熟,不知晓你的性子,之后就好了,对了,你还在睡觉?”看金花的打扮,该是随意披了件衣衫就出来的,发髻松松垮垮的。

金花不耐的点了点头,“昨晚忙得晚了,天亮的时候才睡下,谁知道山上一直闹哄哄的,我早就想发火了,小洛奶偏生还到你家院门口闹。”昨晚李杉不在,她把屋里屋外仔仔细细拾掇了番,想着,推开门,让沈芸诺看她的院子,满脸兴奋道,“阿诺妹子来给我瞧瞧,昨晚我可是点着油灯收拾出来的。”

她不喜欢拾掇家里,然而收拾起来就停不下来,这儿弄弄,那处扫扫,所有的东西都码得整整齐齐,沈芸诺想着难怪,实话道,“杉子哥回来见着肯定会吓一跳的。”

金花颇为得意,“他总说让我跟你和沈嫂子学学,我闹过好几回了,昨晚也不知怎么了,人越来越精神,看他回来还说我不?”话完,眸中泛起张扬的笑,“好了,我也不和你说了,你杉子哥下午回来,我再回屋睡会觉,午饭都不想做了。”家里没有田地,李杉在赌场有钱拿,之前跟着裴征他们卖菌子分了几百文,不用为生计奔波,她也懒得动,伸了伸懒腰,拉着沈芸诺沈芸诺出门,锁上门回屋继续睡觉。

沈芸诺哭笑不得,冲她道,“中午不想做饭就过来吃左右我都是要做饭的,顺手多做些。”

金花打了个哈欠,连连摆手,“不用,一顿不吃没多大的干系,我好好睡会儿,下午山里人别多才好。”家里的菜没了,得趁着入冬,多存些野菜,否则入了冬,家里没有菜吃。

回到家,说起金花,沈芸诺脸上泛起暖意,“金花嫂子性子直,没有多的心思,日子活得不清不楚,可也高兴得很。”

邱艳附和,“她性子彪悍,也是个有自己主张的,搬到这边来日子才舒坦了。”李杉娘是个厉害的,彪悍如金花也吃了不少亏,否则李杉不会搬出来,先苦后甜,日子总归是好的。邱艳担心的是宋氏,“你说小洛奶到底打什么主意,真的改好了?”

前些日子任劳任怨的帮裴勇干活,明日又请他们吃饭,如果一开始性子是好的邱艳无话可说,之前嚣张跋扈泼辣的人猛地转了性子,她心里也毛毛的。

沈芸诺不以为意,“究竟存的什么心思,之后总会知晓的,且等着就是了。”

中午,裴征回来,沈芸诺将宋氏的话转达了,裴征没有多想,“娘想说小妹的亲事,我看又有着落了。”裴家和李家换了庚帖,只差落户籍了,宋氏该是想着他们出面把裴秀的庚帖拿回来,让裴秀重新嫁人。

若是这样,宋氏前些日子的付出算找着目的了,知晓对方目的,其他事儿就好办得多,沈芸诺这般想着,不曾想,宋氏要得更多。

傍晚裴俊急匆匆跑来说宋氏挑着豆子去村里磨豆浆路上摔了一跤,现在都没醒,裴勇去上水村找大夫了,让裴征过去一趟,裴征拧着眉,往屋里看了眼,裴俊急了,拉着他往外边走,“三哥,爹还在床上躺着,前几日说话才渐渐利索了,如今娘又遭了这罪,他们生养我们一场,你过去看看吧。”

裴家院子和小院子离得近,没事儿的时候宋氏和裴秀过来帮忙,他看在眼里,两人是真的改好了,“听小妹说,娘明晚请我们吃饭,是想提前做点豆腐,家里没了菜地,一锅豆腐再买块肉就差不多了。”

边走,裴俊又红了眼眶,宋氏脸色苍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才留意到,宋氏满头的发全白了,那个坐在石阶上骂人精神奕奕骂人的宋氏回不来了,不由得想起裴万受伤的那会儿,满身是血的躺在床上,像死了似的,如今轮到宋氏,他心下难受,“三哥,你说娘死了,咋办?”

裴征抿着唇并未说话,路上一直听裴俊说,裴老头身子不能动弹后,宋氏就搬到裴秀屋里和她一起住,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韩梅坐在床边守着,宋氏闭着眼,脸色苍白,裴征半垂着眼睑,神色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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