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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璎不愧是我王俭的义女,孺子可教!孺子可教!”王俭忽的爆发出大笑声,笑声毫不掩盖放肆的嘲笑和得意。
“恭喜斯璎。恭喜郑大姑娘。”王皇后并诸人都簇拥上去,向郑斯璎贺喜,笑语盈盈满堂春。
再无人理睬的郑诲,像只乍然断线的傀儡,年过半百的头颅,猝然就垂了下来。
蹬蹬蹬几声。
郑诲似乎浑身无力,站也站不稳了,踉跄着向后倒退几步,却不想脚跟碰着蒲团,眼瞧着就要摔下去。
五姓七望的家主在人前摔个狗啃泥。这实在想想就丢脸。
郑家的影卫慌忙拥上去,却有一双玉手抢在前,扶住了郑诲的臂膀——
“郑大人留神脚下。”
“怀安郡君?”郑诲荒忽抬头,眸底恢复了丝清明。
辛夷牢牢扶住郑诲,她能感受到,郑诲这样子不是装的,因为他整个重量都压在她手上,沉得她暗暗咬紧了牙。
只有从内里都崩溃的人,才能从保养良好的权贵,乍然就虚弱成一个普通的父亲,一个被女儿伤透心的父亲。
“就算绊了脚,也不要摔下去。大人是一姓之主,背后还有一个族。”辛夷话说得淡,意思却是千钧。
郑诲的瞳孔有片刻收缩。愣愣道:“郡君又是以什么立场,来对老夫说这番话呢?”
以女儿的立场。
或者以辛夷的立场。
——前者是作为辛歧的女儿。她的一分不忍。
虽然为人子女的,承担着千般种无奈,但往往为人父母的,这种承担还要多上几倍。父母不说,子女也不知道,却往往自以为,自己是最痛的。
——后者是作为郑斯璎的对手。她的一分脾气。
郑诲王俭不知,长安百姓不知,辛夷却是清楚,郑斯璎倒戈的理由。既然注定了是对手,那能怼上的场合,她不介意故意和郑斯璎对着干。
这番思量辛夷没说出来,只是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扶郑诲站直身子:“我辛夷和王家有怨,长安城中人皆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何乐而不为?”
郑诲笑了。眸底最后一丝怀疑消散。
辛夷的话很扎心。却是最符合利益的回答。于是敞开天窗说亮话,反而别有番真诚和直率。
郑诲刚想说什么,却被一个冰冷的声音打断:“老夫从不知郡君和郑家,还有这番好交情。”
原来是王俭。
他不知什么时候看了过来,眉间腾起股阴阴的寒气。连同他身边的郑斯璎,大殿内的百余权贵,也都像看异类般,投来了不善的目光。
郑诲被噎住。辛夷却是不卑不亢地站出来,她先看了眼郑斯璎,才向王俭微微一福:“怀安郡君见过大人。”
她刻意加重了怀安郡君两字。然后目光又刻意地扫视了场中一圈。
郡君秩四品。场中虽多权贵,但四品下的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