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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这个东西, 几乎不怎么下雪的南方人会特别稀罕,可北方的人却是看得头疼,特别是住四合院的, 因为每一次大雪都意味着又要扫雪。
祁云草草打理出了一条小道, 寻思着回头得找几个人来把院子里的雪好好弄一下, 回怀城之前得说服老头子答应给他找个做饭兼清理积雪的人,要是雪不弄干净,祁云怕老何自己一个人在家摔了。
“别弄了,反正一会儿还要下雪, 快点吃早饭, 咱们收拾收拾就过去了。”
祁云穿着厚厚的军绿大衣在外面忙活, 一会儿就喘着气身上发热了, 老何从厨房把热好的早饭端进偏厅,看见祁云那哈着白气在雪地里忙活的样子忍不住皱了眉。
祁云没注意,等两人相对而坐吃早饭的时候祁云顺嘴提了一句找人料理院子的事儿, 也没想到老何能一口答应,结果老何就是沉默了一下, 而后干脆的点了头,“你别操心这些了, 一个大男人成天操心这些家里事儿像什么样子?放心吧, 我要找人打理院子还不至于找不到人。”
事实上想要进琴瑟行大门的人不知有多少,即便是来当个厨子打杂工都有人乐意,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露一手让琴瑟行的何老点成学徒。
即便是不奔着何家手艺来的, 便是跨进了何家的门槛以后在外面也能攀扯上何家的关系。
老何只是不想牵扯太多罢了, 不过现在看见祁云这么辛苦,老何也过意不去,决定找老友帮忙弄个话少能干活的人。
吃完了早饭出发之前,老何从库房里抱了把琵琶出来让祁云带上,“这是给玉家小子的,听说长得不赖。”
说这话的时候老何眼神在祁云脸上转了一圈,虽然脸上依旧没啥表情,可显然眼神却带上点别的意思,祁云总觉得师傅让他打扮精神点的意思其实不仅仅是博取老朋友的好印象。
至于为什么要送琵琶,这就是老何跟玉家老爷子的事儿了,祁云也没多问,抱着盒子单手张开虚护在老何身后。
老何嘴上念念叨叨的看不惯祁云那护鸡仔似的模样,可惜老是按不下嘴角的弧度,导致一张老脸似笑非笑十分古怪。
这大冬天的昨晚还下了一整夜的雪,外出总归不算方便,好在玉家那边有车过来接送,是辆十分古朴的怀城牌,比领导人用的红旗牌规格要低一些,可也不是普通人能用的。
有司机从驾驶座下来帮老何开门,祁云一看,倒是乐了,这接人的居然是玉封。
玉封今天把头发全部绑了起来扎成个马尾,露出英气的剑眉,五官也显得更加深邃,不至于让人把他的性别认错。
因为没有前几天在舞台上表演时化的妆容,脸部棱角更加分明,穿了一身西装,还打了领结,看起来还挺像事业有成的海龟精英人士。
玉封看见祁云也是一愣,很快回过神朝老何微微鞠躬喊了声“何爷爷”,“爷爷已经在家把茶煮上了,就等何爷爷了。”
老何翘了翘嘴角就算是给了个笑了,摆摆手哼哼两声,“你爷爷这个人怕是让你跟每个人都这么说。”
多少年的老友了还能不知道他那狗德行?
玉封笑了笑,替老何拉开后座车门,祁云护着老何坐了上去,自己转头笑着伸手跟玉封握手。
看着这人面色如常甚至还带着温和亲近的笑伸出手,玉封神色有点儿复杂,不过还是很给面子的伸手握了握,“真是缘分,上次走得太匆忙了倒是没能多聊聊,你在舞台上的表演我跟家人都看过了,我家小舅子回家之后还念叨了好几天说你舞得好看。”
其实说好看的是江画眉,不过祁云肯定不乐意说自己媳妇夸别的男人好看。
舞得好什么的,这样的形容词落在耳朵里总觉得怪怪的,可人家又是如此真心诚意的夸奖他,玉封眼皮子跳了一下,弯唇笑着说了声感谢。
回头祁云已经挤着也坐上了车,玉封拉开车门回到驾驶座把着方向盘,怎么就觉得自己那句“谢谢”说完了喉咙管那么噎得慌呢?
抬眼看了眼后视镜,后座上原本在跟老何说话的祁云笑着抬手冲他挥了挥手,也不知道是在打招呼还是示意他可以开车了。
玉封觉得自己可能想太多了,何爷爷这样的人收的徒弟肯定也是如君子琴那般的人物。
玉封只负责开车接老何这边,其他人要么是自己有车,要么就是让司机过去,从这一点看来,老何确实跟玉家老爷子关系亲近。
不过老何选择在小寒这一天赴玉家的约用来向外面的人介绍祁云,只是这一点就能看出来老何也对玉家十分亲近。
玉家住的是小洋房别墅,应该是民国时期的建筑,那会儿都流行这种欧式风格,跟老何住的院子感觉就是两个时代的。
祁云把琵琶已经交给了玉封抱着,一路跟着玉封到了主楼穿过门廊进了一间室内花房,里面有位蓄了及肩花白长发发际线退守几厘米的瘦高个儿老爷子特别热情,大老远的就往门口这边迎了过来,张开双臂就不顾老何的黑脸给了老何一个“深情的拥抱”,“何老头,你可以啊,大半年都不出门,早就听说你找到个上心的徒弟,怎么,这是要闭关然后让我们大吃一惊?”
上心这个说法也就是玉老他们说,跟老何不和的那些人都笑话老何是找不到人只能拿钱聘请了,也玩了回“时髦”。
玉老这些老朋友却不担心,毕竟他们是相信老何的,就老何那德行,即便是花钱聘了个“徒弟”,那这个徒弟能在老何手下待这么久,也算是一项本事了。
之前老何不乐意跟外面的人说自己徒弟叫什么,今儿终于肯把这个宝贝徒弟带出来给他们见见了,玉老脸上的激动可不是装的,抱着老何的时候就可劲儿往祁云身上瞅,那模样让玉封都没脸看了。
祁云一如既往的温和浅笑,对方看过来祁云就微微躬身颔首,礼仪周到,既不咋咋呼呼也不故作清高,关键是这小伙儿长得好。
老何总算是睁了回眼了,之前他们私底下还琢磨着老何会不会也找个跟他自己一样话少的棺材脸。
“搁开点,一把年纪了还这么肉麻。”
“我这不叫肉麻,这叫热情懂不懂?就是因为一把年纪了所以才要热情奔放,要不然咱躺地下了想蹦跶起来热情一回都不行。”
老何懒得理会这人,转头把祁云介绍给了玉老。
“这是咱华国武术协会的,以后等平安四五岁了可以让他们教教,不说别的,至少能强身健体。”
说得跟幼儿兴趣班随便挑随便选的老师似的。
祁云笑着告了声好,行了武术界的晚辈礼,玉老倒是对笑呵呵的应了一声,二话不说把老何开玩笑似的话给应承下来了。
这位玉老跟玉封都蓄了及肩长发,搞得跟艺术家似的,倒是没想到还是武术协会的路子,倒是叫祁云暗暗惊了一下,没忍住转眼瞅了玉封一眼。
玉封似乎也知道祁云这一眼是什么意思,绷着脸意思意思的弯了弯唇角。
“哟小云是清苑的啊?那正巧,小玉也是,不过是美院那边,你们俩以后认识认识。”
玉封立马点头应了,没让祁云插嘴,好像挺怕祁云说出两人其实见过面还差点下了“战帖”这事儿。
祁云听玉老叫玉封“小玉”,总觉得隐约明白玉封为什么不敢让他爷爷知道他在学校的情况。
祁云发现自己跟师傅来的确实是挺早的,这会儿也才九点左右,玉老陪着他们说了许久的话,约莫十点半左右才陆陆续续又来了人。
先来的都是亲近的人,玉老也不拿自己当外人,特别热情的揽着祁云的肩膀把祁云当自己的晚辈给人介绍,引荐的时候语言也用得十分巧妙,总归是个情商很高的人,难怪能做武术协会会长。
至于玉老为什么能够跟自家师傅成为莫逆之交,这一点祁云还是挺能理解的,像是情商高的人,虽然在表面上看来玩得好的人也必定是情商不错的人,可真正能够放松身心去交心的却一般都是性子简单的人。
自己弯弯绕绕的多了,总想要找个心思一目了然的人说说心里话放松放松。
玉封拿到老何送的琵琶心情还是挺不错的,即便是被自己爷爷抛弃或者当做衬托祁云的那个踏脚石也一点没膈应,反而十分恭敬的挨着老何坐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等到老何说了句什么,玉封脸上露出个灿烂的笑,然后起身跟附近的长辈告了声罪暂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