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马上记住本站网址,www.kcbook.pro,若被浏/览/器/转/码,可退出转/码继续阅读,感谢支持.
凉亭里清风徐徐, 撩动了小姑娘耳边的几根碎发。
唐尧这时候站起来,走到了程祈宁的身后,想将程祈宁耳边的碎发帮她拢到耳后。
终究两人的关系还不够他做这些, 唐尧收回了手,视线移到了程祈宁的耳垂上。
小姑娘生得精致, 耳垂也有着圆润的弧度, 耳后的肌肤格外白皙,所以唐尧很容易就发现了她耳尖带着的淡淡粉红色。
粉红色……
这是在羞涩?
怎会?
唐尧的视力极好,又高出小姑娘半头,看见了程祈宁手里拿的那张纸, 身子忽然一震。
信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唐尧立刻也脸红了,想也没想就从程祈宁的手中夺过来那张信纸:“错了错了。”
原来是给错了人……
听着唐尧的话, 程祈宁忽然冷静了许多。
宝珠说的话果然是个玩笑话, 唐尧是有喜欢的人, 但是不是她。
想来也是,她和唐尧不过遇见了才两三个月,她在一开始对唐尧既防备又冷淡,现在虽说稍稍改观,仍是不冷不热,唐尧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
只是不知怎的,程祈宁想到唐尧有喜欢的人, 就觉得自己的心里不是很舒服。
唐尧向来厚脸皮, 现在脸上却是面红耳赤, 着急地将那封信塞到了自己的袖中, 又匆匆同程祈宁解释道:“这信并非是玉郦寺的高僧给你解的梦……”
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方寸大乱过,觉得有些无从解释。
程祈宁抿唇,仔细考虑了片刻之后抬起头来对唐尧说道:“世子不必担心,念念虽然看到了这封信,但是绝不会对任何人提起。”
语气里带着点很难被察觉的失落,垂眸的样子瞧着安静,更多的有些闷闷不乐。
唐尧早就活成了人精,很快就听出了程祈宁话里的不对劲:“念念觉得我这信是给谁的?”
他扬了扬还未塞回到袖中的信。
程祈宁摇头:“祈宁刚回韶京,所识之人不多,世子若是不想祈宁知晓,不必告诉祈宁。”
听她这语气,是以为他现在有喜欢的人?
倒真是没良心。
唐尧再度坐到了凉亭中央的石凳上,手压着信铺在了桌上,心里稍微有些恼。
既然以为他有了喜欢的人,居然还不知道生气?还真是铁石心肠。
“念念不想知道这封信是谁的,我却想告诉念念,让念念也和我一样烦恼。”
总不能只让他一个人焦灼。
程祈宁闻声去看唐尧,就见他唇角勾着笑,明明还是那张脸,之前唐尧笑起来让她觉得灿烂,现在倒有了几分邪佞。
唐尧喜欢谁,她也不想知道,她没心思去给别人保守秘密。
“姑娘,太医来了。”远远的传来了春秀的声音,把程祈宁从困境里解脱了出来。
老太医搭过手来给这位京中素有恶名的小世子把脉的时候,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人们说他“恶”。
他这是来给他治病的,被唐尧恶狠狠地瞪着,伸出去号脉的手忍不住都抖……
世子这生了双这般好看的眸眼,拿来瞪人,未免太过于暴殄天物了。
一场号脉下来,老太医出了一头大汗。
唐尧轻飘飘吐出了几个字:“怎样,小爷的身子可还健壮?”
“世子的身子毫无病症。”老太医抹了一把自己头上的汗,“就是最近动怒的次数太多,下官建议世子好好控制一下……”
被唐尧冷冷又看过来一眼,老太医忽然有些说不下去了,忙道:“下官要说的也就这些,世子保重身体,下官这就告退了。”
送走太医之后,唐尧大声地嘟嘟哝哝:“现在太医院的太医的本事越来越不济了,我一向好脾气,怎会经常动怒。”
一边瞄着程祈宁的表情。
选择做一个恶人,他有他的打算,唯一的顾虑,就是怕程祈宁误会他当真是这种性子。他若到了她跟前,哪还会有什么桀骜不驯。
偏偏程祈宁看也不看他,唐尧的心里有些不痛快,几步走到了程祈宁的跟前:“还在想那封信?”
他被安国公带回到府中之后,关了三日的紧闭,这三日无所事事,就在案上写了写东西。
今日的时候听说宝珠她将程祈宁召进宫中,一时间太过着急去梳洗打扮,让广陌帮他将早早写好的“远离顾銮”的那封信给装好,谁成想广陌给弄错了。
“没啊。”程祈宁点了点头。
她的确是在老太医给唐尧号脉的时候,试着猜了猜唐尧喜欢的会是谁来着。
那满满一张纸上写着“思吾,未思吾,思吾,未思吾……”,也不知唐尧是在惦记着哪家姑娘。
但是她认识的人也不多,猜也猜不出来,倒是猜测的时候,心头一直堵着,还琢磨不出来自个儿心头的不舒服是为什么。
唐尧忽然轻声笑了出来。
口上说着“没有”,小脑袋却点啊点,当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小骗子。
唐尧的一声轻笑让程祈宁反应了过来自己的言不对行,小脑袋立刻像是拨浪鼓一样摇了起来。
“好,知道你没想。”唐尧从袖里拿出了信纸,递给了程祈宁,“信你拿着。”
程祈宁始终保持着呆愣的状态,看得唐尧愈发心里有块地方软得一塌糊涂:“没明白我的意思吗?念念。”
程祈宁只觉得这封信烫手得厉害,赶紧应道:“明白了。”
脑袋里面却是糊糊涂涂的,根本不知道唐尧想让她明白什么。
唐尧看着程祈宁的糊涂怔忪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
小姑娘开窍晚,前世入了宫之后和他的身份受人伦限制,隔着一道鸿沟,也不知在那时候的她的心里,到底对他有无一丝感情。
这一世不管怎样,苏老太太的六十寿宴都已经过去了,她与他也已经遇见了七十六日了,七十六日算起来接近一千个时辰,他藏在心底的心事在这时候被她知道,倒也说不上是太过于仓促。
唐尧一字一句说道:“我虽不是个十分光明磊落之人,但是你莫要不信我。信中字句,都是我心中所想,才能落笔成书,你若是现在看觉着烦恼,便收起来不再看,只是我求你好好收着,别丢了。”
“还有。”唐尧顿了顿,看着现在因为他的一番话显得有些不自在的程祈宁,笑了笑,“你既然已经看了信,又说了明白,那你的答案是什么?”
“什么答案?”程祈宁又一次对上了唐尧那双笑起来格外好看的眼睛,立刻慌慌地移开了视线,又觉得自己的举动未免显得太过羞怯,太过被动,又把视线移了回来,看着唐尧的眼睛。
偏偏脸上染上的红,藏也藏不住。
“信上写的问题。”
程祈宁想起了信上的那些“思吾不思吾”,又圆又大的眼睛更是充满了惊讶,然后又跺了跺脚:“世子僭越了。”
程祈宁忽然抬脚往唐尧身边走了两步,将那封信又塞回到了唐尧的手里:“这信,祈宁也万万收不得,世子还是自己留着吧!”
祝芊月的例子还在前面呢,若是她收了唐尧的信的这件事让旁人听去了,指不定又传开怎样的流言蜚语。
程祈宁很快就离开了这处凉亭。
而唐尧垂头看着有些发皱的信纸,心里头有些郁闷。
……
出了宫门,在宫外等着程祈宁的陈嬷嬷立刻迎了上来:“姑娘。”
见程祈宁的脸颊微红,陈嬷嬷的神色更加肃然:“姑娘在宫里头遇见了什么事?”
“不过是去同宝珠公主一起玩了一会儿。”程祈宁不想让人知道她和唐尧的事情,很快说道,“嬷嬷,咱们回府吧。”
陈嬷嬷点点头:“临出门时,大公子嘱咐过老奴,说是书坊出了新的话本子,让老奴带着姑娘去看看,咱们先去一趟西市,之后再回侯府。”
程祈宁闻言,倒是笑笑:“大哥倒是心细。”
她那些话本子,确实是快看完了。
回程的马车上,陈嬷嬷跟在马车内,看着斜斜倚在雕镂着远山流云的花纹的马车内壁上假寐的程祈宁,往程祈宁的身后垫了个软垫,然后道:“姑娘可是有些累了?”
程祈宁睁开眼,唔了一声:“累倒是不累。”
只是有些心事。
唐尧说的话她都听进去了,说起来唐尧长得好看,家世赫赫,但是最大的问题在于,她现在没有那么喜欢他。
娘亲曾经同她说过,她若嫁人,不必求大富大贵的人家,自个儿喜欢才最重要。
她想着,既然她现在不喜欢唐尧,唐尧却说喜欢她,那她还是同他疏远一些比较好,免得让唐尧误会,耽误了他。
闭了闭眼,程祈宁看着自己腰间挂着的香囊,这时候看着香囊上的图,忽然心里乱糟糟的,于是扯下了香囊,随手往马车中间的四角方桌上一放,闭了眼继续倚在马车车壁上假寐。
程祈宁的马车走到了西市的时候,程祈宁吩咐赶车的在书坊停下。
进了书坊,去二楼拿了些话本子,又到了一楼找了些画作,书坊里忽然走进来了一位身穿一袭青色长衫的清瘦老人。
这人看见了站在书坊中间的程祈宁,目光立刻放柔了许多,往程祈宁这边走来。
程祈宁抬眼,看见是景国公,她笑着上前同他打招呼:“祈宁给景国公问安。”
景国公颔首:“程二姑娘也是来买书的?”
程祈宁手中拿着几本话本子和两轴画卷,话本子是些戏折子,小姑娘家藏被窝里看的那种,她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将手里头的话本子往画卷下头挪了挪,用画卷勉强挡了挡,然后才对着景国公点了点头。
景国公被那两轴画卷吸引过去了目光:“程二姑娘喜欢老夫的画?”
程祈宁猛地点了点头:“自是喜欢的。”
那天在抄手回廊下遇见了景国公的时候,她就同景国公说过自己喜欢他的画。
景国公闻言,笑容更是温和了许多,他招招手换来了书坊的店主:“程二姑娘的这些画,都不要收她的钱。”
转头又看见了身侧的小姑娘困惑的眼神,景国公笑得很是慈爱:“这书坊是老夫闲来无事弄的,程二姑娘日后若是到这个书坊来买书,直接将书拿走便是。”
程祈宁眉眼弯弯地笑道:“祈宁在这里谢过景国公了。”
见小姑娘应下了,景国公笑容中多了几分宽慰:“你经常在此处买书吗?”
程祈宁点了点头:“回来韶京之后,祈宁便一直在此处买书,旁的地方,一来不熟,二来没有国公您的画。”
“你这倒是真的喜欢我的画。”景国公听小姑娘这样说,笑容更大,眼角的皱纹也显得深邃了许多,“不知程二姑娘一般几时会到这书坊来?”
“没个固定的时间的。”程祈宁笑笑道,“随性吧,想来的时候便来了。”
景国公的眼神显而易见地带上了失落,垂眸时目光黯然。
他还想着问清楚了小姑娘常来的时间,自己便也在那时过来,看看她。
景国公又同程祈宁攀谈了几句,问了问东宁侯与苏老太太的近况,之后程祈宁便同他道了别。
陈嬷嬷一直在书坊外头候着,看着程祈宁站在书坊中同一个打扮清贵的老爷说着话,陈嬷嬷的目光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等着程祈宁出来了,她赶紧指派跟车的小丫鬟去马车后头取出来踩着上车的长凳,垫在了程祈宁的脚下,将程祈宁扶上了马车。
进了马车,手上拿着刚买的几个话本子,正是新鲜时候,程祈宁忙不迭地在马车里头就翻开了看。
看了没几页书被陈嬷嬷从她的膝头抽走:“马车里头,光线昏暗,姑娘还是等回到府中再看吧。”
程祈宁于是点了点头,还乖乖把身边剩下的那几本话本子都交给了陈嬷嬷。
陈嬷嬷笑笑,姑娘贵为侯府嫡女,却没有半点的大小姐脾气,平素就算是在姑娘耳边督促她两句,也不会惹得姑娘生气。
这般好的孩子,陈嬷嬷的面部线条柔和了许多,忽然又看见了程祈宁放在身后的画,于是问她:“姑娘这些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