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煖的心中一紧,似是有什么东西从心间淌了下来,让他痛不可当。他竟然如此深地爱着那个已浑然不知天地的人。他竟然如此轻而易举地就扼杀了她,这奇妙的效果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想不到如此阴险的她竟然如此不堪一击。煖从门口望到,急急奔来的田氏,大呼小叫地拽住只顾前行的南虞,惊慌之余,却把声音强行压了下去,瞥了一眼阳和殿的大门,抱住纤弱的南虞,半推半抱地离开阳和殿的门口。
煖一拳砸在龙柱上,殷红的血,顺着攥紧的拳头缝儿流了下来。
夕丽宫的后面,是一条翻滚的御河,是初建齐宫时,把菬河改道,引进宫来,说是这条河可以养育龙脉,世泰永康。御河岸边,绿草如茵,花儿烂漫,翩翩飞舞的彩蝶,流连其间,使这里悠然恬静。
南虞手执精巧的折扇,在鲜花绿草间,翩跹起舞,口中哼唱着古韵悠长的楚风小调,脸上漾着春风一般的微笑,流光转处,依旧是风情万种,仪态万千,但细观下,却浑然与天地隔绝,不顾了他人在自娱其乐。
在一边站立的田氏,臂上搭着一件淡绿色的凤衣,看着不住痴笑艳舞的南虞,不住地唉声叹气,不时用衣角擦拭着蒙上眼圈儿的眼泪。没想到美丽多才的南虞,就这样疯癫了。
那日,她与南虞赶往桑树坳,刚进村口,就觉得不对劲,往日人来人往热闹喧哗的村落,此时怎么如此寂静无声?只有几只漆黑如炭的乌鸦,扑愣愣从村中树尖飞出,发出碜人心怀的鸣叫。
南虞在村口下了车舆,在田氏的相携下,缓缓向村内走去。突然,田氏发出一声惊呼,伸手忙去挡南虞的眼睛,却已是来不及,因南虞看着村路两旁林立的树木,已发出刺耳的尖叫。
平时熟络的村民,不论男女老幼,此时一概都被吊死在树上,一个个瞪目吐舌,面目青紫,惨不忍睹。整个村子死一般的沉静,再也听不到一点人声。
南虞双手抱头疯了一般往外就跑,田氏也惊得面色惨白,只是不像南虞那般崩溃尖叫。她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发现南虞已然逃远,忙大呼小叫地唤着车舆旁边的小宫女,拦住南虞。
在田氏的呵哄下,南虞终于镇静下来,忍不住俯在田氏的怀中痛哭,声声质问是为什么?可这个答案只有煖能告诉她,南虞便不顾一切地向煖的阳和殿奔去,她要问一问煖,为什么要把她苦心经营的桑树坳,还有和她平日亲如一家的村民们,统统处死。
可南虞在过度的惊吓和刺激下,还没有听到真实的答案,就已经悄然走进另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那里再没有恐怖扼杀,再没有怨念愁苦,只是手执了兰扇,在绿茵茵的草坡上,时面掩面,时而罩发,日影下翩舞着绝代的风华。
田氏擦了擦眼泪,走上前,像呵哄孩子一般,温和地拉过南虞,把淡绿色的凤衣披在肩上,“南南好乖,舞得漂亮啊,现在咱们该回去用膳了,天不早了。”
南虞痴痴地笑着,随着田氏的动作望了望天,口中讷讷地重复,“哦哦……要用膳了。”然后眉睫一拧,疑惑地问,“什么是膳?为什么要用膳?”
田氏叹气地摇了摇头,无奈地拉起南虞的手向夕丽宫的方向走去。田氏已多少打听到,桑树坳的人是因为谋反罪被处死的,说南虞是这次谋反的罪首,田氏摇头苦笑,但南虞已然疯癫,她已不想再辩解什么,当然也没有人给她辩解的机会和权利,她想煖王终有一日会明白。
夕丽宫中侍候的奴才们都被太后分派到下面各处去做苦役,只留下田氏一人。
田氏回头看一眼南虞,南虞此时已转为沉静,不再嬉笑也不再说话,只是乖巧地低着头,跟随着田氏走。田氏爱怜地抚了抚她的头发,又帮她把快要滑下肩的披风系好。
她们现在的生活连昔日的冷宫也不如,夕丽宫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凄冷与孤寂,成了再也无人问津的禁地,时不时传来南虞不知愁的憨笑,让田氏的眼眶发酸。这个河边是南虞唯一可以涉足的地方,还是田氏苦苦求了侍卫才得以每日放风片刻。
芝莆看着跪在宫室中的言如海,纤细的眉睫拧了一下,没想到言如海跑来告诉她这样一条消息。桑树坳谋反一案在审理的过程中,有人受刑不过时迷迷糊糊地招出,匪首另有其人,南虞本是被利用和裁脏的。
自从南虞重新被打入冷宫后,煖就每日醉酒,有时黑更半夜也要跑到夕丽宫的外墙去闲逛。大家都知道煖对南虞用情极深,如果让煖知道南虞本是被冤枉的,那么最初呈报南虞为匪首的官员焉有命在?
此案虽然不是言如海审理的,只是呈报审理结果,但煖发起怒来,恐怕就不管那么多了。言如海知道自己此命不保,无奈之余跑到芝莆太后处来求情,枉想能躲过此劫。
芝莆紧抿红唇,眼睛眨了眨,心头一沉。煖对南虞的痴情,芝莆是深深领教过的,煖为了南虞,把她这个母后都不当回事了。自从煖为了南虞把她推倒后,她心底就恨透了南虞,只是顾及煖对她的宠爱,不敢妄为。
南虞此时虽然疯癫,但看煖对其旧情难断的样子,如果知道她是被冤枉的,会是什么状况也就说不好了。芝莆一狠心,对言如海道,“错冤南虞之案非同小可,尔等应再审再议才好,可不要轻易就上报煖王,不然言大人的安全,哀家可是保不下的,你也清楚煖王的脾气,上次因为南虞和亲的事,他可是连母后都不顾喽。”
言如海听罢,心头一紧,知道芝莆太后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但他也从太后的话中得到旨意,看来只有隐瞒南虞被冤之事了。
言如海抬起头,要叩谢太后指点之恩,突然发现芝莆却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心头一愕,不知太后何意。芝莆呷了一口茶,“言大人,听说你有一个女儿聪明伶俐,已到破瓜之年。南虞已疯,这册后大典之期也不能再拖了,哀家有意将你的女儿许为皇后,你可愿意?”
言如海闻听,惊诧得瞪大眼睛,随即一抹狂喜溢上眉梢,向芝莆倒头便拜,“微臣叩谢太后洪恩,此生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芝莆满意地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玉盏,“好,言爱卿,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朝中之事还望大人尽心尽力,自是少不了你言家的好处。”
言如海受宠若惊,一跃而为皇亲国戚,意味着从此言家将是荣华富贵、权倾朝野。那将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前所未有的殊荣。
芝莆见言如海感激涕零的样子,如颐的梨腮上,又绽开一个绚丽的浅笑,“言大人,先不要高兴得太早,煖王的脾气你也知道,这个皇后怎么着也要煖王喜爱才行,五日后是观花节,宫中自是要热闹一番,你不妨趁这个机会把你的女儿带进宫来,让她与煖王相见,煖王若看得喜欢,哀家自会在旁边帮衬着你说些好话,再加上煖王最近心伤痛切,你的女儿若会来些事,想这皇后之位是不难为的。”
言如海恭然一揖,口中言是,把芝莆的话都记在心里,表示回去后就按着太后的意思来调教女儿。
芝莆嗯了一声,也不再多说,摆了摆手,“那好,言爱卿这就回去吧,桑树坳谋反一案已然定罪,还要审什么?那个审案的荣大人,你要好好的调会他才行,真是不省事!”
言如海不住地点头称是,言说此次回去就到下面去交待,停止对此案的追查。芝莆这才放心地嗯了一声,言如海满心喜悦地退了出来。
言如海叩别太后,离开慈安宫。芝莆看着言如海的背影,心中又有隐隐的不安,总觉得留南虞在宫中,终是一个祸害,如果让她彻底消失,也许就断了煖对南虞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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