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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乞丐见不是赶他走,便吁了口气,赶紧点头称是。
“那可曾见到七日前,我府上一个丫鬟,大概我这么高,梳着偏髻,背着包裹,出了赵府门?”墨凝边问边比划。
老乞丐当即就蒙圈了:这赵府门前车水马龙每日来往这么多人,而他时不时要出去讨饭回来又只能睡个觉,哪里记得赵府门前走过了谁啊。
墨凝特别的失望。刚站直身子,打算另行计议时,忽然想起了什么,捶了下手,接着又问:“老人家,你还没说,那堆碗哪来的?”
老乞丐的目光随着墨凝的手看向自己身边的破碗,见其中一碗里还有些残渣,便伸手抓出来放到了口中,脸上洋溢着暖色。
流芳实在是忍不住了,捂着鼻子别过头去:“都坏了,别吃了!”
墨凝也无奈。这跟现代人吃惯了苏丹红地沟油是一个道理吧,这个老乞丐也有强大的胃肠功能来消化腐败的食物。
见老乞丐不答,墨凝只好出大招,蹲身就要去抢碗:“那你把碗还给我,这是我赵家扶风轩的碗,是你偷的吧!”
赵家的碗?老乞丐愣了愣,看了看赵墨凝,又看了看流芳,再看看墨凝身后一票人,这才悟出了什么——碗,吃的,梳着偏髻的粉衣姑娘,和他为何要一直守着这些碗。他也忘记他为何是个流浪汉了,他也不愿整日食不果腹还遭人喊打,只是他年过花甲,路都走不稳当了,又能改变得了什么?这些年,之所以要守着这里,其一是赵府这僻静,赵家又宽厚,不计较他呆在这看不见的角落。再次是,这府上的角门,总会出来个姑娘,时不时的送来些吃的,他不至于而死。虽说是为了口吃食,但心里也是十分感恩,就一直守在这里,看着这满目和善的小姑娘一日日长大。
老乞丐眼中闪过许多情绪后,终于开口:“你是何人……”
“都说了这是赵家大小姐呀!”流芳道。
墨凝则看出了,老乞丐不是在问墨凝的身份,而是在问她和桃红的关系。
“我是桃红的家主,桃红是我母亲陪嫁来的丫鬟所生之女,我与桃红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我本想将桃红接到我夫君府上与我一同生活,可桃红却不见了。”
老乞丐闻言,上下打量了墨凝一番,这才颤抖着手指了指角门,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恩人那日可不曾走啊!”
“那她为何返回院内?”墨凝不解。
“她岂是返回,她是被人绑进去了啊!”老乞丐道。
“绑?不是说,她自己返回去了吗?”
“大小姐是说那后生?我不知那后生是何来头,岂敢直言啊。”老乞丐说罢泪眼朦胧地转身去翻那口缸,不多时,拿了一块略新却依然脏兮兮的布包出来,展开看,正是一只女鞋。
流芳一把抓过:“桃红姐的!”说着,递与墨凝。
“那日,恩人才出了偏门,正要走,转头瞥见我,便转了向来,说是自己要换个新家,怕是日后不能照应了,便给了我些散碎银两,和两块松饼。”老乞丐说着抹眼泪,“才告别,还未走出巷子,便又被赵家角门出来的人直接给拉了回去。我看恩人老大不愿意的样子,却又顾忌着不敢喊,我欲上前帮她,却被赵家家丁一脚踢在了胸口……最后,只剩这鞋。”
“好你个朱氏,跟我玩这阳奉阴违的招!”墨凝气道。回头看了看跟着来的闫家人,心下又盘算了一番,最终下定了决心。进院子找人,得罪便得罪了!
才要走,余光瞥见趴在地上抹眼泪的老头,想起了桃红一直以来的善心,便觉自己也不能坐视不管,便道:“老人家,我看你也虽然衣衫褴褛形容枯槁,但脑子还是很清楚,是否是遭遇了不测才沦落至此,是否还记得家人在何处?”
老乞丐摇头。
“那便算了。”墨凝说着,唤来了闫家的随从,嘱咐了几句。闫家随从便唤了两人,将老人搀扶起来。一是就医查伤治疗,二是看老人有没有能做的事,有就放到商号里帮忙,没有就放在哪给个看家护院啥的闲差养着。
“大小姐!”流芳边随着墨凝走,边在墨凝耳边道,“这么些乞丐,咱收养的起吗!”
“那哪收的起!”墨凝白了她一眼,“这可是桃红回了赵家的证人,再说是桃红一直周济施舍的。”
说话间,便走到了赵家大门前。墨凝抬头看了看门楣,匾额上“赵府”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心里不知该怎么想。定了定神,便迈开了步子,上前令人通传、开门。
看着这回随行的人数众多,且舔着关东糖的新姑爷也在一旁,料是有什么正事要说,赵家便起了一扇正门,迎墨凝入院。
墨凝哈哈一笑,这下好了,二十几号人一股脑就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