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失忆的少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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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抛开战争,拥有优越地理环境的斯丁诺实在是座美丽的城市。老街两旁的民居虽然样式各异,但屋顶全是单纯一片连绵绚丽的粉红。就象朝阳的颜色。这条街的背景似乎是特别的,大多数时候都不设巡逻队。

最先从坚硬冰冷的泥土中钻出来的是藏红花,一片一片散布道路两旁。这里的藏红花与它处相比显得格外鲜艳,颜色上很像紫丁香,不过感觉却比紫丁香纤细的花瓣更好看。

依稀记得大街上的树木两天前才刚吐出绿芽,转眼之间嫩叶便已挂满枝头。不过最美丽的还是门口那一株株水仙。那碧绿的叶间,射出一箭花茎,十几朵含苞待放的花蕊紧紧拼在一起象极了一把雪白的小伞。独独在顶端翘然绽放一朵小小的白花。雪白晶莹的花瓣拼成六棱的玉盘;花心托起一盏金色的酒杯,袅袅娜娜,亭亭玉立,十分可爱。

听说就在这小小水仙里还蕴藏着一段故事,不过这些乡里传奇当然不是齐娅拉这样的外来人所能知道的。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些漂亮的花骨朵叫什么名字,只是觉得很漂亮,看着心里挺舒服的,似乎她们拥有能净化心灵的魔力。

依着路人的热心指点,由所图谋的齐娅拉老远就瞅见“骑士荣耀”那独特的标志。

一片翠绿的小花园正中蜿蜒着一棵长着两枝主干的孪生白桦树。上午的太阳清楚的映衬出它那缀满饱满嫩芽的枝条。挂在最低矮树枝上雕刻精细的酒馆招牌沐浴在暖暖的阳光下,闪烁着金子般的光辉。酒吧是一间漂亮的纽卡兰式尖顶木屋。

“这大概就传说中的‘金字招牌’吧!难道真的镀了层金子吗?”他上下打量那块大招牌,摸着下巴品头论足。相对于那棵畸形怪状的白桦树,这块鲜明显眼的招牌似乎更能引起他的兴趣。

“这位客人,您对我们的招牌有什么意见吗?”一个仿佛天籁般的悦耳声线突然从侧面传来,齐娅拉吓了一跳。倒不是因为对方的声音多迷人,更多是惊讶自己怎么会如此大意,竟然连有人接近身边都不知道,不过看来对方好象没什么恶意。

“哦,没什么意见。只是觉得这里的老板很大方。”齐娅拉随口应着,扭头望向声音来处。

一瞬间,齐娅拉仿佛觉得自己看到的是并不是人,而是一株美的绚目的水仙花。他不禁呆看着俏立于不远处拥有一头秀美迷人的金色长发的陌生美女那张能让天地失色的娇艳脸庞,心头一阵纳闷:“怎么搞的!斯丁诺不是座要塞吗?怎么接二连三的碰见美女!气氛明显不协调嘛!”

这美女无论是样貌美还是气质都让齐娅拉感觉怪怪的。很模糊,看不出她的年纪。感觉既有那种成熟幽雅的风韵,又隐含着少女的天真烂漫。

冷冷看着对面那个年轻军官望向自己呆傻的样子。珂琳只觉得心中一阵鄙夷。虽然作了那么多年老板娘,象这样的家伙每天也见不少。曾经还有个家伙因为太过专注的盯着她看结果意外的撞到那棵白桦树上。尽管如此,但她大部分时间里仍控制不住自己轻蔑对方的心情。不过当然不会把它表现出来。

“又是一个无聊透顶的家伙!”她为对面的人在心中下了定义。

一段悠扬的竖琴声透过那扇精美的镂空木门从酒吧深处传出,音符压的很低,如小溪奔湍,如细雨敲窗,如鸟声啁啾……神奇的跳跃在空中,仿佛能勾起人们那些深藏的回忆。

就象清晨的和风,歌声如梦幻般飘起……

日将黄昏,晚风清凉。

静静的内卡河畔,

鲜花映照夕阳,

那景色旖ni非常。

忽然有个美丽的姑娘,

独靠在金雀的臂弯上,

她梳着金黄的秀发,

唱着轻柔的歌儿,

那声调如此妩媚悠扬,

叫人醉了也难忘。

驾着小船的水手,

一心只听她歌唱,

清澈的双眸在水中飘荡,

如此明媚,如此闪亮……

低沉的嗓音充满磁性,歌声也非常动听,就象是那些在家乡传唱的古老情歌般引人怀念。突然很想认识这名歌手,齐娅拉举步向酒吧走去。

酒吧里的客人虽然不少,但仍有些空位。

齐娅拉随便找了一个靠近门的地方坐下。眼光转向那个正站柜台前旁若无人的尽心歌唱的年轻人。

他略微有些瘦,身材偏高,不过举手投足间显得很有风度;脸色红润而漂亮,双目炯炯有神,宽额高鼻,五官端正,深红色的头发略带卷曲,象是用火钳卷过似的,梳得整整齐齐的;圆润的下巴上细密的小胡子看来比头发更黝黑些。

他身佩剑鞘,却看不见剑在哪儿,当然也有可能只是装饰;正弹着竖琴的那双手显然保养的很好,五指修长,白暂细嫩宛如女子般;在腰带两旁很有特点的别着两副崭新的手套,一副鹿皮,一副绞丝。

侍者步伐轻巧的走过来,静静站在一旁,垂手待命。并没有冒昧出声打搅客人的兴致。那种谦恭得体的姿态很容易赢得即使是最苛刻的客人的好感。显出是个惯于同达官贵人打交道的人。

一曲终了。齐娅拉带头鼓掌。年轻歌手谦和的向四周致谢。举止优雅,连行礼的动作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我能请那名歌手喝一杯吗?”齐娅拉虚指前方低声问身旁的侍者。

“当然可以,大人。”侍者伏下身子恭敬的说,“不过您确定要这样做吗?”

“哦?”齐娅拉略感奇怪,“难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不,大人。没有任何问题。”侍者突然爽快的答应,“我这就为您叫来。”

看着侍者离开的背影,齐娅拉还在揣摩他不经意露出的那个捉摸不透的微笑:“难道真有什么问题吗?那位歌手看来很有修养啊。”

侍者趴在歌手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歌手那双神采奕奕的褐色眼睛很快向齐娅拉这边移动。齐娅拉向他点头致敬,歌手微笑了一下,径直朝齐娅拉这张桌子走来。

阳光投过屋顶的琉璃天窗撒在光洁如镜子般的深棕色桌面上,变幻着七彩光芒。

“请坐。”齐娅拉微笑着为面前的歌手拉开椅子,“想喝些什么?不用为我省钱。”

歌手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下来。将竖琴放到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齐娅拉:“你这个动作实在不合时宜,好象只有一位绅士面对另一位女士才会用拉椅子这种礼节。”

“噢?是吗?”齐娅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些麻烦的东西我可不大懂。”

“呵呵……”歌手突然觉得眼前这家伙实在挺有趣的,“我叫索洛,索洛·施莱德。如你所见,是个吟游诗人,很高兴认识你。”

齐娅拉微笑着向歌手伸出右手:“我叫齐娅拉,齐娅拉·齐繆尔。认识你同样很高兴。”

歌手索洛伸了伸手却又缩回去。上下打量齐娅拉的手,面露难色。

“对不起。”他抬头往向齐娅拉,一脸歉意的解释。“我实在不习惯和别人握手。能允许我带上手套吗?”

齐娅拉不由一楞,脸色一僵,但随即就释然。每个人都有自己与生俱来的习惯,而且对方又不是故意如此,细想起来其实也没什么。

“没什么。你请便。”他很快报以释然的微笑。

“谢谢。”

索洛用力说出这个词,声调低沉,表情也显得格外严肃。

他从没有朋友,几乎没人受得了他这个习惯。即使有些人表面上看起来好象无所谓,其实心里还是非常在意。不过面前这位青年人似乎和他们不同,他是真的不在乎,索洛觉得自己看得出这一点。

套上那双做工精巧的白色绞丝手套,索洛终于握住齐娅拉的手。

大约一小时后……

无论如何,此时的齐娅拉发觉自己终于明白了侍者离去时露出的那抹狡狭的笑容。

他唯有保持沉默,静观那位滔滔不绝的吟游者。吟游者持续着他的故事,看来暂时并没有打住的想法。

“……我将近有三天时间既没有吃也没有喝,忍受着难以忍受的折磨。有时候我的前额仿佛压着块块云翳,飘飘忽忽,遮蒙着我的眼睛……这是得了谵妄症的表现。”

他将高脚杯里鲜红色的液体一饮而尽。

“夜晚来临,我倍感虚弱,时有昏眩之状,而每当昏眩之时,我就感谢上神,因为我相信我离死不远了……”

“但你看起来似乎很健康。”齐娅拉小心选择着词汇。

“看起来?”吟游者用充满醉意的眼睛瞟了他一眼,“我告诉你,肉眼所能看见的一切都是虚幻的。都是那些该死的家伙们!”

“但上帝对那些该死的家伙是要招来惩罚的!”他的情绪愈发激动起来,“上神是想在天庭审判前让人类先复仇的!”

讲完这句话,吟游者似乎已经精疲力竭,全身瘫软,精神颓丧,不由自主地趴倒在桌子上,嘴里仍不停的嘟嘟囔囔。只留下齐娅拉一个人一脸尴尬的坐在那里,面红耳赤地承受着周围顾客不时投来的满溢同情的目光。

“啊!让我死吧!让我死吧!”醉倒的吟游者依旧眯着眼皮语声喃喃道,“我的心事,虽然被爱情最后一道闪光映得金光灿烂,但总免不了凄凉。啊!与其蒙耻不如死掉……我的兄弟,我的朋友,我求您让我一死吧!”说着打了两个酒嗝。此后再无声息。

先前那名侍者是一个很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他很快注意到脸上表情的变化。

“没必要为此担心,先生。”他走过来说,“交给我们处理就行了。你连一根手指都用不着动。”

齐娅拉站起来,接过侍者手中的帐单。他一面从口袋里数出八枚银比索,一面说:

“他经常这样吗?”

“三天来一直如此,先生。您完全没有必要为此过意不去。”

“哦……”齐娅拉把钱放在侍者另一只手顶着的托盘里。“那你是故意的喽!”他两眼死死盯住侍者的眼睛,仿佛想要彻底看透他的内心。

侍者愣了一下,“怎么会呢?”他狡黠的转动眼珠,“我只是遵照您的吩咐,先生。”

齐娅拉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这时,酒馆的门再一次被推开了,一名看上去气色很好的传令官掀起那幅门帘。他很快朝齐娅拉行了个军礼:“您的紧急公函,阁下。”

他似乎犹豫了一下,又加上一句:“据说是由陛下亲自签发的,阁下。还有一位随行的特使,他指明一定要见到阁下您。”

“我明白了。”齐娅拉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作出回应,他朝传令官点点头。

“那么我告退了。”对方再次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当传令官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后,齐娅拉将第九枚银比索弹入托盘,发出一串叮叮轻响。

“我提醒你,太过自命不凡的话,可是会吃苦头的。”

他在丢下这句话后转身走向出口,留下青白脸色的侍者目瞪口呆的站在那儿。

当齐娅拉即将走出酒馆的时侯,另一个人同时走了进来。一个陌生人,大约介于四十至四十五岁之间,黑溜溜的眼睛,目光犀利,脸色苍白,鼻子高高的,黝黑的胡子修剪得很整齐;穿着紫色紧身短上衣、紫色短裤,裤腿系着紫色细带子,浑身上下除了露出衬衣的袖衩之外,没有任何装饰;紧身短上衣和短裤虽然是新的,但全都皱巴巴,像在箱子底压久了的旅行服。这一切,齐娅拉是以最细心的观察者那种迅捷的目光观察到的。某种本能的感觉告诉他,这个人并不像外表那么简单。

“现在可不是找麻烦的时侯。”敛起笑容,他喃喃自语着和陌生人擦肩而过。

至于另一边,

“啊!亲爱的柯琳小姐――请允许卑贱的我如此称呼你。我已经上睡觉了,但种种思念都集中在你的身上,时而喜不自胜,时而又悲痛欲绝。期待着命运,可不知它是否会对我们垂青?或者我能够彻底地和你一起生活,或者根本做不到这一点,但我已决定四处飘泊,直到能够投入你的怀抱、完全可被称作你家庭中的一员、能由你将我的心灵送入精神世界为止。你应能明白我的意思,因为你了解我对你的忠实。你那天使般的俊俏,那世上最红的嘴唇,最白的牙齿,你只须微微一笑,连烈阳也要失色!啊!决没有另外一个人能够如此占据我这颗心灵……”

吟游者在翻了个身後又开始大声唠叨起来。酒客们哄堂大笑,那气势仿佛连屋顶都能掀起来。

“把这个家伙给我扔出去!”一把悦耳动听的羞怒声线在笑声中隐显。

“啊!那四叶的苜蓿,究竟开在哪里呢?如果发现那白色的花朵,如果能把她献到你的面前,我也会变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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