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螺丝的堂兄已经二十出头了,到了谈婚论娶的年龄。
前些时,婶子托人说媒,介绍了一个姑娘。相亲那天,两人在媒人家一见如故,一下子就对上了眼。
双方父母都很高兴,张罗着让孩子们串串门,相互拜见一下对方的家长。也便于家长们审定审定未来的女婿或儿媳。
姑娘看似五大三粗,眉宇眼角间却藏着一股灵秀之气。串完门之后,她对堂兄一家的整体印象较好,唯觉不足的就是住宅太过狭小。
叔父和婶子也觉得在这样的房子里,的确难以为儿子成婚。
这天晚饭,婶子炒了几个拿手好菜,还打了一壶老酒。叔父请螺丝的父亲过来小酌几杯。老弟兄俩酒过三巡,便商议起房子的事来。
叔父的意思很眀确,就是打算在小队里,再要块宅基地,重新建造一座住房。现有的住房,总价值大致在一千元以上。两家平分,他愿意以五百元的价格,将自己所有的部分卖给螺丝家。
父亲当即应允,信誓旦旦地说,“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在最近的十天之内,把钱凑齐。”
对当时的农户家庭来说,这么多钱,绝对不是一个小的数目。父亲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还差了好大一截。
好在母亲平日待人厚道贤惠,别人都充分信任她,有的还感恩于她。她亲自出马,问题基本上得到了圆满的解决。
经过一段时间的筹划和准备,在小队社员的大力帮助下,叔父家的房子总算大功告成。
新居较大,占地五十多平方米,有四室一厅一厨,两个儿子在此娶妻生子都不成问题。
乔迁新居,叔父、婶子却并无喜色。他们已经用光家里所有的钱,还欠下了一些债务,一旦儿子成亲,什么彩礼钱、家具钱、酒席钱等等,就完全没有着落。
堂兄倒是个乐天派,成天笑呵呵的。他知道,人家姑娘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曾对他说过,“只要住得宽敞舒心,一切都可以从简。”
叔父一家搬走之后,螺丝站在屋子中间,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空灵和轻松。他独住一个房间,再也不用为睡地铺遭虫袭的境遇而发愁了。
让他兴奋的事远不止于此。他觉得今年的中专考试特别顺心,似乎有神助一般,每个科目都能超常发挥。
成功总是垂青于那些有充分准备的人。他今年的复习备考,可以用废寝忘食、学而不倦来形容,用当地话来说,就是“下足了工夫,杠上了血本”。
没过多久,通知书果然来了,他被地城的一所农业中专所录取。
“螺丝,你么选学农业呢?”同在稻田薅秧的副队长陈嫂迷惑地问道。在她的固有思维里,认为学农不仅苦,而且没有大的出息。
“我想学好农业技术,帮助农民增加收入。”这话貌似朴实,却并不是纯粹的真心话。农专是个冷门,而螺丝自觉成绩有限,不如此选择,恐怕难以录取。实际上,是一种无奈之举。
“那学完以后,你打算么办?”陈嫂继续发问,关心得如同自己的兄弟。
“回到家乡,为父老乡亲服务。”螺丝毫不犹豫地说。这倒是他的大实话,如果到外地工作,举目无亲,步履维艰,难有大的发展。
“离上学还有一段时间,你去钓点鱼,赚点钱吧。出外用得着。”一向威严的陈嫂,这回倒是语软心柔了,似乎动了真正的爱护之情。
螺丝感动得心里发酸,“不呢,我想多跟你学学。”此话半真半假,他既想利用特长获取利益,又想通过实践获取知识。
以往干活,他比较盲目。现在干活,他总要问个为什么。比如说薅秧吧,以前觉得好玩,以为不起什么大的作用。现在就知道,它具有固根除草和平衡肥效的重要功能。
说不定将来走进农专的课堂,对自己回乡务农的点点滴滴,会有更新更深的理解和认识。
……
腱子再次落榜了。失败的原因,他早就心知肚明,目标定得太高,根本不切实际。
老爸并不特别了解儿子,一直认为失利的原因是录取的比率太小。
事已至此,该给儿子找份工作了。他征询了儿子的意见。腱子的答复是,“我想到县广播站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