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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星星出戏之后,醒悟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呆呆站着。
演凌风的顾柯去卸妆了。
陈导演垂着头,沉默了半晌,忽然说:“把编剧找来。”
杨航赶紧冲上去:“导演,怎么?”
陈导演抬起头,指了指倪星星:“她这样演挺好,原来那角色确实阴暗了些……”他直视她:“不错,表演有了点创造性……”忽然间怒吼:“不过,你要改剧本事先不和我说?你是个演员,演戏是集体创作,你明不明白……”
杨航觉得陈导演的怒骂其实也可以听听的。
剧组里的人皆互使眼色,倪雪境咬了咬嘴唇,悄悄退走。
倪星星老老实实站着被骂,口水被喷了一头一脸,等曹编剧来了,陈导演向他说了改剧本的事,倪星星才顶着一脸口水去卸妆,路上,正巧遇见了顾柯,他已经卸完妆,穿了身休闲装准备离开,温和含笑向她点头。
倪星星现在已经感觉不到刚才的情绪,但她想弄清楚,所以,当他和她擦身而过时,她忍不住问:“顾柯,酸菜坛子里装了什么?”
他停住了脚,回头笑了笑,“我怎么知道,道具师装的。”
难道这只是隐形眼镜搭建的场景,也不是真实的?
倪星星把此事放在一边,先去卸妆,等卸完妆出来,遇到了蔡紫,她有点急事的样子,向倪星星点了点头,匆匆离开了。
……
回到小区时,倪星星看到王叔和李叔陪着两个陌生人说话,一脸紧张,旁边围了四五个邻居,在窃窃私语,议论什么,板寸头小李也在,凑过去打听,问他:“什么事?”
“听说有人失踪了,那两人是便衣,在问保安情况呢。”小李说。
中年大叔凑了过来,捏眼镜腿叹气摇头:“这小区不能住了,老出事儿,什么人都能进,治安这么不好,前段时间才出了个变态露体狂还没抓住,又出了这种事,还好我们家准备搬了。”
倪星星吃惊得很:“是谁?谁失踪了?”
“听说是十六楼一个住户,独一个人租的单间,没交管理费,管理处的人上去收,才发现她家的门锁被撬开了,人也不见了,这才报警。”
倪星星心里一突:“十六楼?男的女的?”
“不知道……警方保密,十六楼左半边楼梯都封了,不给人上下……”
费晚正住在左边。
倪星星有点急了。
“不过据我估计,应该失踪了超过两个星期了,你们想啊,两星期之前,管理处的人让补交维修费,是不是一家一户敲门动员过?维修费就十六楼那户没交!那时我就觉得奇怪了!“王叔走了过来说。
便衣还没走,听到了他的话,回头皱眉:“老王,不跟你说了这些情况不要随便向人乱说吗?”
王叔忙陪笑说:“钱警官,对不起,我不会再说了。”
钱警官向众人挥手:“行了啊,都散了,别乱打听了,别给犯罪份子可乘之机,也别给警方添乱,增加我们的破案难度!”
众人只好散了。
倪星星倒松了口气,王叔说失踪两个星期以上,那一定不是费晚了,费晚三天前才和她吃了那顿麻辣香锅。
她这两天忙着拍戏,早出晚归,上下电梯也没遇见他,他不是宅在家编程编傻了吧?
她先去楼下超市买了些水果和包装好的快餐,再往楼梯口走,上了右边电梯,准备去看看费晚。
可能走得急了些,和一个垂头走路的人迎面撞上,手里的东西一下子全掉了,那人说了声对不起,可能赶时间,急匆匆走了,连东西都没帮她捡。
倪星星只好自己蹲下来捡。
手机响了,倪星星左手把地上了东西捡进购物袋,右手拿手机,却是蔡紫来的电话,她怔了怔,接了电话,蔡紫声音低沉温疲惫:“星星,麻烦你件事,你能去十六楼看看叶岑吗?她好几天没给我打电话了。”
倪星星一惊:“刚才我们这里保安报警,说有人失踪了,十六楼左边被楼梯被封了,那里住的一至五号……”
电话那边呼吸急促:“叶岑住在1601,我就在附近,马上赶过来,你等我。”
电话挂了。
倪星星提了东西,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好给费晚发短信:“费晚,给你买了些水果晚餐,本来想看你宅死了没有,现在我有事,你下来拿吧。”
费晚秒回短信:“谢谢你,马上下来。”
费晚还没下楼,蔡紫的短信到了:“我在小区门口了,你快出来。”
倪星星只好把东西放到保安亭里,拔脚往小区门口走,果然蔡紫的那辆棕色的车停在门口,她走了过去,蔡紫从副驾驶下来,脸色不太好,对倪星星说:“到底怎么回事?叶岑这死丫头十多天前辞了工作室的事,我还以为她找到新工作了……”
副驾驶上坐了个年青男人,穿了件兜帽运动衣,挡住头脸,很像费晚以前的打扮,倪星星不由看了两眼,蔡紫说得急,旁边吵闹听不清楚,她站得近了些。
见她没答,蔡紫似乎更急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星星,你们楼真有人失踪?警察怎么说?”
倪星星胳膊一阵痛,见她着急的样子,也不好甩开,只好说:“只听说有人失踪了……”
忽然间,她有点犯困,打开的车门似乎摇晃起来,蔡紫也在摇晃,脸上神情扭曲古怪。
她被人推了一把,坐进了车子里,蔡紫也坐了进来,她听到了车门合上的声音,那位戴帽子的男人终于回过头来,是顾柯。
“你干什么?”倪星星听到自己的问话,恍惚得很。
………
“咣咣咣……”倪星星听到了敲钟声,响三声停下,响三声又停下,响了两次之后,她听到了咀嚼声,仿佛有人在吃着蚕豆,又似乎在嚼薯片。
她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铁栅栏,再往上看,头顶是十字的笼格,她动了动手,手脚上似乎套了什么东西,重得很,垂头一看,是厚重的铁圈,圈在她四肢,重得让她站不起来。
铁笼子的角落,真有个人在吃东西,趴在地上,头凑在盆子里,咔嚓咔嚓吃着。
头发长长的,看起来看个女人,和她一样,四肢戴了厚重的铁圈。
“喂,你是谁,这是哪里?”倪星星问。
她的头在、食盆里急速的拱,拱完了,嚼着,肩膀耸动,似乎在吞咽,含糊不清地说:“时间快到了……”
再垂头,再在食盆里拱着。
咣咣咣,三下钟声响起,食盆升了起来,铁链拉着食盆往上去,她脖子伸长,身子跟着拉长站起,头在还食盆里拱动,用舌头把食物往嘴里舔,终于,食盆高得她够不着了,她嘴里咀嚼着,仰头看着缓缓升高的食盆,恋恋不舍。
她回过头来,脸上沾了几颗粒状物,把舌头伸出来舔着,卷了那些粒状物进嘴,倪星星看清了她的脸,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是叶岑。
那脸孔小小的,充满了青春活力的女子,如今却一脸污秽,不停地舔着自己的脸,像一条狗。
她也认出了倪星星,看她手脚上的铁圈,嘘了一声:“别怕,听铃声就有饭吃了,不过,要跑得快哦……响三声再响三声,没有赶到,就没饭吃了,我告诉你哦,别站起来跑,要像我这样……”
她四肢着地,飞快地向前爬去,似乎很得意,到了笼子尽头,转过头朝她看。
倪星星寒毛都立起来了,叶岑似乎已经疯了?
她失踪才两个星期,变成了这样?
她迟疑地想站起来,手上的铁圈重得很,她双手互抱着手圈站起,向前走:“叶岑?”
“别,别这样走,像我这样……”她四肢着地往前爬:“要不你抢不到食的,我可不会给你,我自己要吃呢!”
“叶岑,你被人绑架,警察都来了……”倪星星想起了蔡紫:“也是你表姐蔡紫做的?”
叶岑似乎没听到,抬头看着食盆升上去的地方:“我饿,老吃不饱,星星姐,怎么办?”
她吧嗒嘴,爬到铁笼子角落处,那里有一个铁筒,她的头伸进了铁筒,咕哝咕哝喝水。
这是一个巨大的仓库,角落里堆了几个麻袋,好像是以前的人留下的,就没有其它的东西了,空荡荡的仓库里,建了这个铁笼屋子,铁笼子里有几个通道,直通向她们这里,从她的角度看去,像迷宫一样,整个铁笼占了仓库的三分之一。
铁笼子一边角落,有被褥,有床,却干净整洁得很,叶岑根本没睡过,倒是另一边角落里,床单堆成一团,想来她都是在那角落里睡的,像个狗。
“叶岑,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倪星星问。
果然,她爬到角落里缩成一团:“你会知道的,好饿,好饿……”
乒地一声,仓库角门开了,逆光当中,倪星星看见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窗户边上,光线斜射,他一步步走了过来,身形一寸寸地显现,头脸却被兜帽罩住,像团寒冷的烟雾藏在里面。
他来到铁笼边上,把兜帽摘下。
“顾柯,是你?”
那场戏中真实的杀意,原来并不是隐形眼镜搭建的幻觉?
铁杆从他袖子里滑下,他拿起铁杆滑过铁笼子走,当当声中,叶岑在角落里索索发抖:“别打我,别打我。”
她这才发现,叶岑露出来的手腕上,密布着出血点,已经结痂了。
他收了铁棍,来到铁笼左边,那里有一个面板,面板上七个按扭。
他按了其中一个,刺耳的铁器摩擦声响起,栅栏忽然间移动起来,把倪星星和叶岑隔开,那几道走廊内,也有栅栏移动,或堵或开,只剩其中两个。
他挥动铁棍说:“时间到了!”
倪星星抖着声音问:“什么时间?”
仓库里一个巨大的自鸣钟忽然走动起来。
他没有回答,走到屋子中央,那里堆了一小堆圆形之物,灯光照下,球形物上,布满尖刺,是一个个的铁刺猬。
叶岑从角落里爬起,向那通道爬了去,尖声叫着:“快跑,找到回来的路就行了。”
她爬向了两道走廊里其中一个。
倪星星没有动,顾柯挥动铁棍,击向那堆铁刺猬,球形飞起,穿过栅栏,砸向了她。
她忙一个侧身,让开了,可手脚有铁圈负重,根本不能灵活走动,那铁球呼地飞过,尖刺划破了她的衣服。
“顾柯,你干什么?你想怎么样?”
他急速挥动铁捧,当当声中,球体一个个向她飞了过来,她手忙脚乱躲避,还好她的底子算好的,有武术功底,虽然狼狈不堪,但也没有让那些球体砸中。
叶岑却在铁栅栏通道形成的迷宫之中爬走,两个球体直砸中了她,她发出两声惨叫,左大腿挂着那两个铁刺猬,鲜血渗出,她不管不顾,继续往前爬着。
“顾柯,顾柯,你到底想干什么?”倪星星气喘吁吁地说。
当,当,当,那自鸣钟敲响了钟声。
“时间到了。”顾柯按下了那红色按扭,几个栅栏忽然间急速滑动起来,互相撞击,接触处有刺眼的电火花闪耀。
叶岑飞快地往通道口爬,开口处,栅栏缓缓闭合,滑轮处拉出长长的电火花。
而她左右两边,通道慢慢变窄,向她挤压过来。
叶岑的衣服已满是血迹,咣当咣当,她沉重的脚步声在通道急速地响着,在栅栏合拢之前来到出口,可后腿受伤,左大腿来不及缩回,栅栏合拢,夹中她的左腿,嗤嗤声中,她全身剧烈颤抖,痛苦嚎叫,一会儿没了声息。
倪星星吓得说不出话来,走到叶岑身边,被电击处,她的左大腿焦黑一片,她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倪星星探了探她的鼻息,略为放心。
抬起头来问:“顾柯,为什么?”
仓库灯光撒下,顾柯回头,柔和她:“倪星星,下一次,就轮到你罗。”
他按下面板上的红色按扭,铁栅栏在轨道上滑动,隔了一会儿,整个铁笼恢复了原状。
他转身往角门走了去,语气温和:“等一会就吃饭了。”
角门合拢,仓库光线转暗,只留下了角落里一盏台灯,倪星星打了个寒战,大声叫:“顾柯,你告诉我,这到底为了什么?”
光线从角门透出,他的面孔被门缝裁成一半,依旧温柔。
“他说,这是斯金纳箱,能够辅助塑造人的行为,只要我们行为举止合乎要求,就会放我们走了。”叶岑抬头看着笼顶,那里,是食物发放的地方,她抹了抹嘴角。
倪星星走过去:“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叶岑避开:“不用……”
她把铁刺猬取下,褪下衣服,头扭到伤口处,舔了起来。
倪星星毛骨悚然。
她吃吃笑着抬起头来:“他说了,口水能治愈伤口……”
倪星星后退两步,跌坐地上。
“我的成绩越来越好哦,他说,我就快出去了,表现得好,他会给我一个大大的奖品……”她爬到水桶边,埋头喝了两口水。
倪星星干渴难耐,但看见她脏兮兮的滴水头发,还是忍住了没去水桶。
铁笼子顶食物投放铁桶再也没有放下来过,叶岑呆在角落里,死死地盯住那投放口。
仓库窗口光线渐渐暗了下来,月亮升起,天空变成了灰黑之色,夜晚到来,顾柯也没有再回来。
趁这个机会,倪星星把铁笼子检查了一遍,只发现它用小儿胳膊粗的实心铁杆制成,根本不可能弄断,但她发现了一些其它的东西,有戒指,衣服上的钮扣,钥匙扣等等小物件,她拿过去问叶岑,她只看着投食口摇头。
倪星星醒悟过来,这些东西恐怕是其它人的。
这铁笼子关了不止她们两个。
她心惊胆颤过去问叶岑。
叶岑得意洋洋地说:“对啊,以前还有人来过,不过,他说了,我做得最好,最合他的要求,是他塑造得最好的人类。”
看清她脸上的顺从和崇拜,倪星星生生打了个寒颤。
劝说叶岑和自己一起想办法逃出去是不可能的了,这个地方不知道在哪里,她连顾柯为什么这么做都不知道,看着小窗口渐渐那轮半月,倪星星全身发冷。
到了后半夜,叶岑在角落里缩成一团蜷在被子里睡了,倪星星也终于支持不住,背靠铁笼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当中,她似乎醒了,坐了起来,看见了顾柯,还和他对起话来,像白天一样,她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做,这次不同,他回答了她:“为什么?你为什么能吸引到他?他为什么会对你笑,陪你吃那种垃圾食品?因为你是个女人!”顾柯停了停,脸上露出苦怪笑容:“如果你不是女人呢?”
她震惊:“你什么意思?”
“如果你变成了另外的人,他不会再喜欢你,陪着你的,你们吸引男人的是女性的魅力,可人性,是可以被改变塑造的,你瞧,这个斯金纳箱,治好过许多人,一定能治好你们!”他哈哈大笑:“只要给你们适当的惩罚和奖励,就像以前我一样,我能,你们一定也能……”。
她醒然清醒,发现自己依旧背靠铁笼坐着,哪里有顾柯,哪来的对话,四周围漆黑一片,角落里的台灯发出昏暗的黄光。
她抹去额头汗水,却发现浑身汗津津的。
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仿佛她知道了顾柯的想法,这怎么可能?
她想起了那场被追杀的戏,入戏之时,她真实的获得了顾柯的想法。
手机等通讯设备虽然已被搜走,但那只隐形眼镜还戴着,她抚上左眼眼皮,难道是它在起作用?
可这里并没有剧本,她没有入戏。
也许这个斯金纳箱,就是顾柯建造的一场戏,一个场景,他像塑造角色一样塑造着人性,所以,类同给了这隐形眼镜同样的激发?
这个地方,如演戏的舞台一样?
她想了想,默念入戏,却什么感觉也没有。
她忽然明白,她已经在顾柯搭建的这个场景之中了,她真实的感受就是戏中的感受。
她再也没能睡着,瞪大眼睛看着月亮渐渐沉落,一缕晨曦从天际云层中迸发出来,仓库光线渐渐明亮,渐渐掩盖了角落里那盏台灯发出的光芒。
叶岑醒了,爬到铁筒前喝了两口水,急速爬到投食处,警惕地拿眼角打量她,占据最佳位置。
倪星星问:“叶岑,一天会投多少次?”
叶岑回头,紧张看她,眼神得意:“有时一次,有时三次,这几天我表现好,都是三次。”
看她的样子,倪星星双腿发软,勉强劝说:“叶岑,咱们得想办法逃走,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被掳到这儿的?是在你的住处么?保安王叔说你已经两个星期没出现了?”
叶岑表情淡漠:“为什么逃走?这儿挺好的,他说了,只要我表现好,他会送我回去,还会给我奖励……”她忽然转身,面对她,声音拔尖:“倪星星,你可不能坏我的事,我就快出去了!顾柯,快来啊,她想逃……”
倪星星心都快跳出来了,双手猛摇:“你别叫,别叫啊!”
叶岑叫了两声,无人应答,停了下来,语重心长说:“倪星星,他是为了我们好,替我们塑造新的人格,人类就应该学会更惊人的技能,经过正确的训练,人类就能跨越身体界限,无所不能,他在帮我们。”
倪星星无语之极,隔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叶岑,你没发觉他正用驯服狗的方式来驯服你?”
她甜甜地偏头笑,脸上污秽跟着抖动:“他还说了,我们如果能放下成见,放空思想,接受这种机械式的训练,我们能超越所有生理限制,学会不属于人类的行为,你瞧,狗多可爱啊……”
倪星星已经绝望了,叶岑看样子完全被这笼子驯服了。
被关在了这里,身边还有个随时告密的人,她该怎么办?
叶岑还在喋喋不休:“倪星星,你已经是演员了,演戏不也要求放空思想,你当你自己是条狗就行了……”
她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倪星星叹气。
铁链子下滑之声响起,铁笼笼顶打开,铁桶放了下来,叶岑冲了过去,抱住铁桶,把头埋在里面,倪星星只听见咔嚓咔嚓之声不绝于耳,空气之中充满了食物的香味,像薯片,又像某种烤得焦香的肉类。
带着诱人的奇香。
她从昨天开始就滴水未沾,闻到这股味道,嘴巴顿时满是口水。
叶岑埋头在里面啃嚼了一会儿,没见倪星星动作,从桶里抬起头来,瞒脸粒状物,施舍一般地:“好吧,给你吃点!”
她松开了环抱铁桶的手。
倪星星上前走了两步,不知道为何,忽然间想起了昨晚做的那个梦,她停住了脚,摇头:“我不吃,我劝你也……”
“不吃算了……”叶岑把头埋进去,含糊不清地说:“你迟早会吃的。”
倪星星退回到角落里坐下,才走了两步,手脚的负重让她累得不行,再加上饥饿,她觉得自己快要虚脱了。
咣当一声,仓库角门打开,逆光看去,是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却看不清面容,倪星星以为蔡紫和顾柯回来了,只缩在一角忍着饥饿不出声。
两个人渐渐走出逆光,面容一寸寸显现,却是一人推着另外一个人往前走。
矮小那位,正是蔡紫,另外一个,却是费晚,一脸紧张,很害怕却勉强撑住的样子,左右观望,看见倪星星,面露欣喜,说:“星星,你果然在这里?”
倪星星只觉那一瞬间,阴暗的仓库瞬间爆出绚丽光华,他那张戴黑框眼镜的脸从没这么好看过。
她扶着铁笼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你送东西,我下去,看见你上了那车,就觉得不对头,找她,她不承认,我跟她,找到了这里……”他语无伦次地说完,嘴唇哆嗦:“怎么会这样?他们想干什么?”
“报警,快报警!”倪星星说。
“哎呦,对,对……”他手忙脚乱拿出手机来。
蔡紫双手被捆在身后,此时一下子撞了过来:“不准报警!”
手机跌在地上,费晚跟着去捡。
此时,叶岑却尖叫了起来:“顾柯,顾柯,你快来啊,他们要逃跑了!”
倪星星气急了,拖着双腿过去,挥动拳头,一拳打在她脖子上,她手腕套着重物,一拳下去,叶岑昏倒在地。
蔡紫和费晚扭打在一起,混乱当中,手机被踩得裂开成了两截。
好不容易制服了蔡紫,费晚狼狈不堪地来到铁笼前:“星星,我这就救你出去。“
看着地上碎成那样的手机,再看他脸上被抓得一条条的血痕,裂开的眼镜,倪星星喃喃地问:“你没报警?一个人来的?”
倪星星心目中英雄幻象破灭。
“啊!”费晚点了点头,碎了一边的镜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没来得及……”
他双手握紧铁笼门,把门拉得咣咣直响,却纹丝不动。
“他好像用那面板控制这笼子的。”倪星星终于想了起来。
费晚急冲到面板前,按动几个开关,倪星星见识过这笼子的厉害,赶紧站在笼子中央,试了好几下之后,笼门一下子打开了,倪星星想要走出去,却因为手足负重,饥饿难忍而身体摇晃。
人影一晃,费晚冲进来扶住了她,一把将她抱起,往铁笼门外走去。
尖利刺耳的音啸声忽然间充斥整个仓库,铁门咣地一声合拢,喇叭里,顾柯的声音响起:“费晚,你还是来了?来了也好,免得我去找你。”
仓库中央的吊架横梁上,像一个小小的舞台,顾柯站在上面,面前放着一个话筒,一身藏青运动衣衫。
倪星星看了看他,再看看费晚,两人穿着打扮几乎一样,吃惊得不行。
她问费晚:“你认识他?”
费晚扑扇长长的眼睫毛摇头,一脸迷惑:“不认识。“
这句话仿佛刺激了顾柯,他在横梁上来回奔走:“‘六代繁华’,我是‘姑苏台上月’啊,你居然不认识我?”
倪星星喃喃地问:“那是什么鬼东西?“
费晚不好意思地托眼镜:“是我们在英雄刺客游戏里的用户名。”
“名字起得还……挺有文化的。“倪星星说,”原来你在这游戏里也是本服第一高手?你到底玩了多少个游戏?怎么全都是第一?“
费晚谦虚,”随便玩玩而已,打得不好,也就五六个游戏,也没全第一,主要为了卖卖装备赚点小钱。“
忽然间,铁笼子栅栏开始来回滑动,轨道滑行之处,火花四溅,有几片栅栏从通道脱出,向两人逼近,拼成了另外一个笼子,把叶岑隔到一边。
倪星星拉着他步步后退:“那上面带着高压电。”
她紧张得双手冒汗,手足上的铁圈重得让她几乎抬不动胳膊,眼看栅栏越来越近,电火花呲呲地响,两人来回闪避,几个来回之后,栅栏停了下来,却被隔到了栅栏两边。
拼成的笼子被一个铁栅栏相隔,两人各站一边,一首道蓝色电火花如蛇般滑动,从铁栅栏冒出。
“倪星星,费晚,看到你们面前的那个黑胶手柄没有,往前推,铁栅栏往前走,却离对方近点,往后拉,离你们自己近点,与此同时,整个笼子渐渐变小,你们只有推动黑胶手柄,让其中一个人与铁栅栏相触,触电身亡,高压电才会短路停止,你们愿意救自己,还是救对面那个人呢?”顾柯在横梁上转了一个身,向下施礼,如绅士一般:“两位开始吧。”
笼子滑动起来,前后两面墙壁渐渐向两人逼近。
地面之上,出现了短短小小的黑胶手柄。
倪星星没有动,大声问:“顾柯,你不是来真的吧?游戏玩得走火入魔了?”
费晚蹲了下来,试着拉动手柄,果然,那铁栅栏朝他近了些,他赶紧往前推,用力大了点,铁栅栏急速滑动,滑到倪星星跟前,蓝色电弧舔到了她的头发上,让她发根飘起,把她吓得连连后退。
“费晚,快拉住!”倪星星尖叫。
他赶紧拉住,铁栅栏停止滑动。
“时间不多了,还有十分钟,你们好好想想,两边墙壁到达中点之时,两人都会死的,是死一个好,还是死两个好?”顾柯轻声问,像在问他自己。
倪星星忽然觉得眼睛发痒,似乎是东西冲进了脑子,她感觉到了顾柯的愤怒和残忍,眼前出现一个画面,顾柯咬着牙,面容曲扭,双手握紧黑胶手柄,往前猛地一推,对面,惨叫声响起。
她甚至闻到了那股肉体烧焦之味。
他松开手柄,站起身来,面无表情,拉开铁笼的门离去。
看清了他眼角流出的泪水。
感觉到他的悲伤。
这是他以前的经历!他自己也曾被在这铁笼子训练过!倪星星明白过来。
她抬头,费晚趴在地上,凑得老近,看着那手柄,一脸蠢蠢的好奇。
指望他是指望不上了。
倪星星决定自己来,从心理攻势上下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扬声说:“顾柯,我知道你也曾经这么做过,你亲手处理过最爱的人是不是?所以,你让我们也互相残杀?我理解你,你自己经历过的事,想让我们也经历一下?可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和费晚就是普通朋友,怎么能和你那时相同?”
倪星星自己也觉得这心理攻势跑题万里。
顾柯冷冷地看着她:“还有八分钟。”
“顾柯,是谁,谁把你送到这种地方的?为了什么?当时你应该反抗……”倪星星无计可施,只好瞎扯,铁笼子前后墙缓缓滑动,越来越近,笼子纵深慢慢变短。
眼睛又开始痒了,答案冲入了她的脑子。
“是你爸?”倪星星吃惊地问。
顾柯一震,视线定在她脸上:“没错,是我爸。”
“为了什么?对,为了你喜欢的人?为了纠正你?”倪星星被渐渐逼近的铁栅栏墙壁逼得后退两步,站得和离中央的那道高压电隔断更近了。
她转过脸去,费晚似乎对那黑胶手柄着魔了,拿指夹抠上面的黑胶,昏暗的光线之下,他头发半搭住眼睛,依旧面如雕刻,身如修竹。
她僵硬转过头,刚才冲进脑的信息,顾柯杀死的那人,惨叫声依稀是个男的。
这心理攻势,她还怎么进行下去?
原来这一切的因果,都在费晚身上。
手抠似乎抠不下那上面的黑胶,费晚埋头,拿牙啃。
似乎感觉到了倪星星的目光,他抬起头来,牙齿上挂着块黑胶,咧嘴,露出一排大白牙。
倪星星默默转过头去,对上了顾柯阴冷的视线。
“没错,是我爸,他是个医生,还是个发明家,梦想家……哈哈!梦想自己是纳金斯一样的科学家,一切都能被他控制在手里,一切疾病都能被治愈,他认为我得了病,我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不能让孙家绝后,所以,他要纠正我,你瞧,他成功了……”他在上面用芭蕾舞的动作转了一个身:“我结婚了,还准备生孩子,正常得很。”
倪星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倒在地上不远处的蔡紫,她依旧昏迷不醒。
他看了眼时钟:“还有五分钟哦。”
心理攻势完败,整个笼子已经缩小一半。
隔断栅栏又向她这边滑动了,费晚仰头:“星星,我研究过了,他说得没错,从这个机关的设计来看,只有一个人靠上去,增加电阻,形成的巨大电脉冲冲击电路,造成短路,才能停止整个笼子。”
横梁的影子投在他眼睛里,让他眼眸暗影重重。
倪星星心口一紧:“你,你不是吧?你真的要……?”
他点头,咧开嘴笑了笑:“星星,对不起……”
顾柯语气兴奋之中添了丝热情:“对,费晚,这些女人总这样自以为是,是该给她们一点教训了!”
倪星星手足发抖,垂下头,黑胶手柄沉沉一片,似乎在把所有的明亮吸收,她迟疑向它走了两步。
顾柯笑了起来:“这就对了,倪星星,费晚,你瞧,只要你们推动那手柄,栅栏就会向对方移动,出去以后,你们会遇到更好的人,更适合你们的人。“
他语调莫名温柔,视线停在费晚身上。
费晚迎着他的视线,握住了黑胶手柄,嘴角抿出两个酒窝:“顾柯,可惜,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他似乎扫了倪星星一眼,她盯在他手上,看见他的手放在手柄上,急声劝阻:“费晚,别这样,会有人救我们的……”
他看着她,眼睛瞳仁反射出金属冰冷的光芒:“来不及了,你瞧,那钟只剩下一分钟……”
倪星星回头望去,转盘上,秒针一格格地走着。
她颤抖双手扶在黑胶手柄上。
顾柯的声音兴奋而疯狂:“对,推吧,每个人都得为自己活着!为你自己争取生存的机会,所谓的爱情,转瞬既逝!除了你自己,没有人会在乎你!”
费晚笑了笑,俊气优雅,垂头思索,似在赞同他的话,忽然间,他把手柄一拉,栅栏急速滑动,向他自己撞了过去,瞬间,一道蓝色电弧滑过,他剧烈颤抖起来,头发冒出青烟。
铁笼子停止了滑动,门一下子被打开。
倪星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抬头看去,费晚已经躺在地上,静默无声,空气中传来头发烧焦的味道。
咣当咣当,打开的铁门在轨道上来回滑动,几下之后,终于寂静无声。
顾柯在横梁上来回走动,大叫:“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
弓弦声起,一支箭呼啸着飞来,插在倪星星身边地上。
她似没有看见,奔跑到费晚身边,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
周围的一切似乎已经消失了,她听不见声音,耳朵嗡嗡作响,躺着的人成了一个糊模的影子,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出来,可她用手去抹,却什么也没有。
她想要流泪,却不能流泪。
她也想问,他为什么要这样?
她不明白。
她蹲了下去,伸出手指,搁在他的鼻子边上,可她感觉不到气息。
恍惚之中,仓库的门似乎打开了,脚步声纷至沓来,有人在叫:“我们是警察,顾柯,放下你手里的武器!”
有人扶住了她的胳膊,有人涌进,把地上的费晚扶起,抬上了担架。
直至灿烂的阳光涌进了眼里,她才意识到自己到了警车上,旁边,坐着施一航,只穿白色衬衫,西装到了她的身上。
有便衣过来,向施一航握手:“施先生,幸好有你及时报案,才让我们破获了这起连环失踪杀人案,救出了被害人,谢谢您。”
施一航点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便衣转头,看倪星星:“倪女士,待会儿恐怕还要请您去录口供。”
倪星星没有答,只注视前面。
半开的救护车上,费晚嘴上盖了呼吸气,几个白大褂围着他紧张地忙碌,她缓缓转动眼球看他:“他还活着?”
便衣怔了怔,点头:“医生还能摸到脉搏,可窒息时间太长,笼子电压极高,医生初步检查,电流击中了脊柱,只怕会……”
倪星星打断了他的话:“不,他会好的!”
她眼睛亮晶晶,似乎在灰烬之中迸发光芒,他心生同情:“是啊,现在医疗这么发达。”见施一航垂头拿了根烟出来,很烦躁的样子,安慰:“施先生,你也别急,他身体素质好,在这种情况下还有脉搏,一定能治得好的。”
倪星星视线落到施一航身上:“是吗?”
他把拿出的烟揉碎,点头:“我让人请最好的专家过来。”
“谢谢你。”
自始至终,她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了,她为那个躺在担架上生死不明的男人担心,不知道实际上救了他们的是自己,施一航看着地上弯曲成两截的烟,伸出脚,狠狠地踩了上去。
鞋底感觉到了烟体垫脚,软绵绵的,不舒服之极,却无从宣泄。
………
“把一切交给将军吧,我们应该进入休眠状态了。”老左对收拾东西的老右说。
它们头顶,巨大的脑神经元覆盖着蛋白质体,像大型机器,只需要冲满电能,就能运行。
“可惜,肌体还是受到了些电击损伤。”老右说。
“留下些疤痕而已,没什么的,我说你怎么还舍不得走?”
“等一会儿,我再回味学习一下这个策略,真是精妙之极。”老右一脸迷惑:“为什么在这些精心设计之下,倪星星才对费晚有了特殊感情,一开始我们做得不好么?”
“我想,不是因为精心设计,而是因为危险,在危险中,牺牲才显出可贵来,才能刺激人的大脑,在平常的日子,那些小打小闹的牺牲,比如说不能吃辣但为了讨好她强逼自己吃,费时间给她修个电脑什么的,如人类来说,太简单太容易办到,所以,会被人无视。”
老右更迷惑了:“可地球人类寿命那么长,社会发展相对稳定,要想生活得好,需要的不就是这种细水长流的感情吗?难道像我们将军一样经常生死攸关的生活?”
老左感慨:“所以,地球人往往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人类可真麻烦,算了,我们也懒得研究了,一切交给将军吧……”它回头,老左却不动了,定定看着光屏,它奇怪得很,问:“老左,刚才你还叫我休眠,怎么自己又不动了?”
“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我们前面的行动已全都记录下来,将军知道该怎么做的。”
“是啊,我不应该担心的,进展得这么顺利,在倪星星对费晚好感达到顶峰时,脑神经元的建立也已经完成了,在任务时间点到达之时,将军能顺利完成任务。”它忆起了什么:“上次将军思想被入侵的痕迹掩盖了吗?”
老右的脸出现一瞬间的呆滞,点头:“掩盖了,还有,现在咱们的对话没有被录音吧?”
“没,我关了。”老左说。
老右拍胸口,也觉得有很多话说,满腹担忧:“倪星星对费晚的感情已经达到顶点,用地球人的话来说,她是不是有点爱上他了?”
“很可能……”老左说:“老右,我在想,咱们的计划,是不是有点错了?你知道的,将军……他……”
老右沉默了下来,没有答他的话。
老左也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一片静默之中,神经元波动起来,光脑里,一股股的数据流往里面输送进去。
“这是我们的任务,也是整个宇宙的任务,一定会有所牺牲,这是没办法的事。“老左说。
“地球人太脆弱了,希望将军到最后别伤人太重。”
“难说……”老左不愿意就这个话题讨论:“我们屏蔽了施一航的监控,这一次他还是追了过来。”
“还好这次的计划按策略顺利完成,接下来,就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了。”
“我们对付不了施一航,将军还对付不了?放心。”
“将军如果知道是倪星星帮他清醒过来,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倪星星对将军来说,只是个陌生的地球女性,我们已经进入休眠仓了……”
老左往休眠处走了去,一回头,老右呆呆站着没动,不耐烦了:“你还有什么事?”
“没事,我想再看看这个地球女性。”
老右也不说话了。
两人同时抬头看光脑,巨大的屏幕上,倪星星头靠在病床床沿病着了,枕在手背的面颊一片嫣红,眼睫毛垂了下来,盖住了眼帘,她紧紧皱着眉头,不安地动了动。
两机器人同时叹了口气,熄了光脑,往休眠处走去。
它们走进圆形仓内,整个房间收缩变小,成为一个小小的核枣状物,挂在脑神经元下面,比米粒还要细小。
病房里,费晚慢慢睁开眼睛,皱眉,手一缩,把手背从倪星星的面颊下抽走,转头看向四周围,再皱眉,从病床上坐起。
倪星星被惊动,惊喜抬头:“费晚,你醒了?”
“这是什么地方,你又是谁?”他问,躲过她的搀扶。
“医生,医生……”倪星星看了他一会儿,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去找医生,费晚,你别动,你失忆了……”
她拉开门急冲了出去。
费晚把左手上插的针拔下来,下了床,看着窗外,长时间的脑电波被压缩,还不适应新的身体,让他有点头昏,站了几秒之后,脑子越来越清醒,把费晚前边的行动整合回忆起来,皱了皱眉,刚才的那女孩子就是倪星星?他的邻居?在费晚的记忆里,她怎么出现了这么多次?
记忆继续涌入,他忽然间明白过来,眼眸沉了下来,回去就把这两个机器人回炉重造!
他看到了床头的日历,走过去翻了翻,离任务时间点已经很近很近。
首先,他要找到那个人。
他拉开房门,走了出去,从玻璃窗看见倪星星带了医生过来,闪进隔壁杂物间,换了大白褂出来,垂头走出医院。
………
走进休闲山庄,章芸也在,在给两个服务员纷丝签名,两人老熟人了,也不多话,把粉丝打发走后,包亦凡直奔主题:“怎么样?这个忙帮得值吧?”
章芸微微一笑,背往后靠:“你的好介绍,当然值了。”她叹气:“也亏得她自己有点本事,被陈导演看中,我也就是多了一句嘴而已。”
章芸是他妹妹的同学,考上电影学院后包亦凡替她使了不少劲,才赢得现在的局面。
“这部剧还没播出,放出的片花反响就不错,广告投资已经到位,依我看,还是边播边拍的好,像美剧韩剧一样。”包亦凡说。
“陈导演也有这个意思,大纲按原来的走,但剧情和内容按观众的反应适当调整,但这么一来,对演员的要求就大了许多……”
“有你在,怕什么?”包亦凡笑着说。
章芸笑了笑,炫目优雅。
两人沉默着喝了一口红酒。
“哎,你说,老施这一次,是不是来真的?”包亦凡说。
“我懒得管,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别碍那部剧,怎么都成。”章芸说。
“咱们这批人,还是你最实际,哎,李滋兰最近见过吧?她对他,还有心思么?”包亦凡问。
章芸看了他一会儿:“老包,你好歹也经营了几个公司,怎么八卦起来还和以前一样?”
“越当老板,越要八卦,这句名言你没听过?”包亦凡打哈哈。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这个剧临郊的影视城建立之后,怎么营利的问题,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本剧的几个主角的新闻,虽然只是个男五被抓,但出了这么大的案子,已经把这部剧推上了风口浪尖,也使得这部剧没播而红。
包亦凡搓手说:“这案子听说老施亲自上阵了,为了救他那小女朋友,他可真使足了劲!”
“所以,我劝你啊,那种拉皮条的事还是少做。”章芸说。
“你瞧你,老把我想得这么龌龊,李滋兰不也是你的好闺密么?”包亦凡说。
“正因为我从不做这种事,所以咱们才能成为好闺密。”章芸说。
包亦凡只好扯开话题:“这次这件事报导得正火,你瞧,囚禁,杀人,争风吃醋,什么红的因素都有了,难得这机会,给她炒一炒?”
章芸垂头不语。
包亦凡以为她不愿意,忙说:“你放心,影响不了你的江湖地位,但老施对她实在用心,咱们帮了他这个忙,以老施的性格,一定会有回报的。”
章芸抬起头来,摇了摇头:“我倒无所谓,只要这部剧能赚,她如今也算是我旗下的人,能帮我赚钱,怎么都成,这个圈子里今天你红,明天我红,我能防得了谁?”她笑了笑,表情古怪:“只是,你摸准了老施的意思?她只是前女友而已,你们男人,今儿喜欢这个,明儿那个触动了你心中的柔软……可别吃力不讨好。”
包亦凡听了她嘲讽脸一红,少年时他追了她几天,她还没答应,他就因为一个模特‘触动了他心中某处柔软’转而投奔模特了,被圈内人当笑话传,一传好多年。
都是男人,他当然明白,说:“就是这样,才让老施放不下,他那小前女友对他不上心,他哪受得了这个,还有好长段的时间心痒难熬,鼎盛最近有个大投资,都是打通了关节的稳赚项目,趁着这机会咱们也能参上一脚,比到处找项目强。”
章芸一听也有了兴趣,点头:“那行,那姑娘也有点实力,捧捧她。”
包亦凡见她一口答应,倒奇怪了:“这么做,戏份可就调整了,对那位流量小花可不太好,你和她关系不是挺好的吗?微博经常看你们互动,亲热得像一家姐妹?”
章芸冷淡地说:“这部戏她演我的姐妹,我当然得当她是姐妹。”
包亦凡略吃惊,但转头一想,圈子里谁不是这样?这个圈子,别看风光得很,但论残酷与现实,是外边的十倍。
“那行,找陈导演曹编剧吃个饭,这事就定下来了。”包亦凡说。
“先别,还是等施一航来了问问他的想法再说吧。”章芸说。
包亦凡笑着拿手指点她:“你呀,不懂男人。”
章芸淡淡接话:“我是太懂男人了。”
房门打开,施一航走了进来,两人欠身打了招呼,分别坐下。
包亦凡让服务员换了他喜欢的果盘,问:“那事了结了?”
施一航点头。
包亦凡对他家的恩怨熟,叹气摇头:“你把你妈闺密的儿子弄了进去,这一下子,可撕破脸了。”
“咱们家的脸,也就一层薄皮撑着,哪管得了这么多?”施一航淡淡地说。
能为倪星星做得这样,章芸暗暗吃惊,决定再试探一下,就笑:“施哥,可别得不偿失哦,吕家到底在鼎盛有多年经营,切肉连着皮,伯母已经吃了好几个闷棍,适当还是要安抚一下的。”
“总不能做什么都被那层皮捆住!”施一航语气冷淡。
包亦凡和章芸交换了一下眼色,不用问,两人都明白了他对小前女友还没能放得下,确定了这点,下一轮的炒作可以开始了。
到了他们这种程度,话都不用说得太透。
包亦凡只隐约提了提,施一航就说起最近鼎盛投资个项目,问他们有没有兴趣,两人就知道这举措正对了他的胃口,兴致勃勃谈了起来,慢慢又谈回了这部剧,包亦凡前几天和陈导演才吃过饭,投其所好:“陈导这人难打交道得很,改他的剧本跟切他的肉差不多,他这次对人这么欣赏,肯改剧本了,老施,你那前女友很有些实力哦。”
他说嗨了,把‘前‘字加重了语气。
到底三人认识得久,还能开点玩笑,章芸也放开了,哈哈哈笑不拢嘴:“一航,你可别瞎忙了半晌,给别人作了嫁衣!”
施一航只把身子往后靠,冷淡地答:“你说有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