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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小姐也是,就忍着敏儿的性子来,便是连一两个丫头都不派,有人拦着,何至于如此?便是别人不派丫头,你是打小跟她一块儿长大的,说是丫头,其实就是亲亲的姐妹,那时候你又在哪里?”
“我也有错,若非我指使着她去干这些事儿,也不会让你们得出这个荒谬的结论!”
程水若也不知道想说什么,只是觉得紫鹃这样是不对的,想劝她放弃,对于楚怀沙,这时候的她唯有去回避这个人,只能按照下意识的想法去做,去说。
紫鹃闻言皱着眉头望着程水若,“你拼命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拉,就为了替楚怀沙开脱?”
程水若哑口无言,她可不是这个意思,紫鹃却是不管程水若的表情继续道,“这件事儿我自有分寸。事到如今,楚怀沙干下的事情皇上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即便我不动手,他的下场也一样凄惨,你就不要再多说了。我知道你跟他的交情匪浅,可也犯不着跟我家小姐一样将自己给搭了进去。”
喂喂,不是这个缘故好不好!
程水若心头叫道,偏生紫鹃半点儿都听不进去,站起身来道,“你就好生在这儿休养,等身子好了再说。”
“那咱们走了,马家人动手怎么办?”程水若问道,“我不可能躺在这儿不管外面的事儿的。”
紫鹃笑了笑,“随便你了,反正我言尽于此,除了楚怀沙,其他的事儿都由你。”
“那方白芨呢?”程水若道。
紫鹃笑了,轻轻的摇了摇头,本来打算起身的,又坐了下来,“我以为你醒来第一件事情是问广州城的情形会怎么样,第二件事情会是方白芨,第三件事情才会是楚怀沙,结果,我完全猜错了,一个都没对。”
程水若挑挑眉,不解的道,“你想说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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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鹃道,“我想说的是,你为什么第一个想起的是楚怀沙?本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却是没想到还是被他给骗了。”
“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明白么?你想想他都做了些什么事?完全是一个把所有功业都建立在别人牺牲上的人,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方白芨不好么?还是要有个这样的男人,一门心思的对着自己。女儿家,求的是什么?不过是有人能真心真意的对自己好一辈子罢了,管那个人是土匪还是莽夫,管他那个人是不是千夫所指,他对不起天下人,只要能对得起你,那就是个合格的丈夫。”
“这些话我本不想对你说的,因为,我以为你有万丈雄心,跟别人不一样,不会为了儿女情长干傻事儿,结果,你还是是个没用的女儿家。你看见了我,第一个想起的竟然是楚怀沙!”
“找人过日子的时候,你想起的第一个人,却不是遇事想起你的第一个人,何苦呢?兴许跟我家小姐一样,到死,他都不知道你为他做的事情。”
程水若闻言摇了摇头道,“你错了!”
“哦?”紫鹃挑眉。
程水若道,“我之所以第一个想起他,是因为你不会伤害我和方白芨,你的仇人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楚怀沙!从你的话里面,我能听得出,他其实没干过对不住我的事情,所以之前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对不住他,还气的他吐了两口血,真担心再被你给折腾一下,他就死了。关心病人不是应该的么?我华夏人,自来都是死者为尊的。”
“噗!”紫鹃闻言忍俊不住的笑了起来,“我还想多留着他折腾几天呢,你倒是好,琢磨着给他上坟了。”顿了顿,“解释就是掩饰,唔,你说过这句话的。方白芨就在隔壁院子,你要想见他就让丫头去请,不想见他,就在这儿先静养着。”
说罢了便往外走去,待到紫鹃走到门口的时候,程水若突然大声问道,“楚怀沙这次若是回到朝中会发生什么事情?”
紫鹃的脚步顿了顿,低低的道,“你知道的,不是么?”
程水若叫道,“你家小姐在九泉之下,怕是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你日后如何去见她?”
紫鹃闻言低低的叹息了一声,缓缓的转过身来,凝视着程水若的眼睛,“已经来不及了,我其实什么都没有做,不是么?”
紫鹃离开了,程水若的心却是久久没有平静,丫头们没有来打扰她的清静,必然是受了人的吩咐,在没有人的时候,愧疚感将她淹没。
心中却是有两个声音,楚怀沙走到今天这一步,跟她没多大关系,即便是没有她,他到如今朝中处处树敌,在外面依旧不肯收敛行迹,迟早会走到这一天的。
还有一个声音却是无时无刻不叫嚣的,便是她将楚怀沙气吐血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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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如火,在海边的太阳下,有海风吹拂,却是并不那么的难以忍受,只是凄惨的便是皮肤了,咸涩的海风加上太阳的荼毒,便是再怎么白皙的人,也会失去如玉的肌肤。
不过,这样的舒爽却是让程水若所向往的,很久很久以前,她希望自己能有漂亮的脸蛋和身材,当拥有了以后才发现,这一切得到了便成了麻烦,因此,她到如今,却是不那么在乎什么外貌了。
至少,在她心情有些纠结的情况下,不能那么在乎了。
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在沈诚、胡家以及嘉郡王的人的帮助下,将广州城的一切理的顺顺当当的。
程水若被带走,两家人便赶回来了,接下来便是一系列的行动,马家被连根拔起,新的商会也组织了起来,新气象下人人都是干劲十足,这半个月,程水若忙坏了,拖着本就是大病初愈的身体与众人商议商会的条条框框,打打杀杀的事情是男人们干的,条条框框的事儿别人却是没她那么细心以及有远见。
当忙碌完了以后,程水若大睡了一觉,突然之间发现自己清闲了下来,事情都很顺利,新的商会也有人可以盯着,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心头像是有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压着似的,因此,她让人准备了马匹,到沙滩上来吹海风。
这时候,该是回豫州的时候了,事情已经交代完了,豫州城还有小环和霁风在等着她回去,还有下面那么多眼巴巴的望着她吃饭的人,这些事情处理完毕以后,她就该闲下来,可以有心情与方白芨一起研讨医术,也该将自己对手下的那一帮人的承诺兑现的时候了,至少,在三年之间,在那些出远洋的船只回来之前,她不会有什么事,唯一的麻烦,恐怕就是跟方白芨去丑媳妇见公婆,不过,她没有必须嫁的想法,所以,无所谓方家人的态度,大不了拍拍屁股滚回豫州去。
“你在想什么?”方白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长长的脚印顺着她的脚印从沙滩的那一头延伸过来。
摸摸身下的礁石,程水若笑着道,“那些船据说还有三个月才能修好,我挺想看看的,不过三个月走水路的话也就够一个来回多一点儿,可是,就这个时候不回去吧,你家里有事儿,我家里也是没个主人在,真是让人头疼。”
方白芨道,“你不是为了这个头疼吧?”
程水若侧目,“什么意思?”
方白芨搔搔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们看错楚怀沙了,他其实是个好人,要是就这么让他回京去送死,我一辈子都过意不去的。”
方白芨的眼睛黝黑而又善良,面孔在眼光下闪闪的的汗水,便是这模样,让程水若的心跳突然漏掉了一拍。
程水若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想法,一下子从礁石上跳了起来,大笑道,“我怎么就没想明白呢?走!”伸手去拉方白芨,方白芨不解,只是看见突然像是活过来了一般的程水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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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狱!”程水若笑道,“当年你不是就想干么?咱们这会儿把这个梦圆了。你可知道,从小到大我便在想,敢于劫狱的人都是敢于直面人生无所畏惧的勇士,我这辈子青楼是逛过了(虽然她记不得),像劫狱这种事儿可还没玩过。”
方白芨:……
被程水若拉着跑,看见程水若一改近半个月来沉闷的神色,笑的如此欢快,他道,“楚怀沙已经被送走了,就在昨天。要劫狱的话,还不如去劫船。”
两个人风风火火的找到沈诚,将想法一跟沈诚说了,沈诚便开始点头,“要劫船很容易,关键是怎么逃开朝廷的追捕,程姑娘若是没有想法的话,沈某人倒是有几个办法。”
程水若道,“何必那么麻烦,把船整个儿弄沉了就行,船上的人都成了失踪人口,便是上面想查也查不到,至于楚怀沙,你给他弄回来,我再想办法劝他。便是离开这个朝廷,他也并非没有了出路。”
方白芨闻言便开始后悔了,拉着程水若的衣袖,“你不是说,家里没有主人不行么?”
看见他这模样,程水若不由得好笑,不过,了结了一桩心事,程水若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笑着道,“我只是留一封信给他罢了,咱们过几天就启程回去吧。你不是说要带我回方家么?我还担心白苏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呢。”
方白芨这才松了一口气,便开始跟沈诚兴致勃勃的商议了起来,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为了想早些回去,出谋划策,就差自个儿亲自上阵了,总算在熟悉水道的人的帮助下,确定了计划,用快船去追那艘押送楚怀沙的船,然后,再趁着夜色风浪大的时候动手,将船沉了,人则是救回来。
然后么,他回家高高兴兴的成亲娶老婆,楚怀沙便在这个地方老老实实的当他的逃犯吧。
海上行走的人,劫船沉船什么的都是小菜一碟,事情交给沈诚,程水若也放心的很,又在广州城里呆了两天,便乘着商船踏上了返回京城的路。
这一次船上携带的东西有很多,程水若打算绕道几个地方去分销,这些事儿有张凡操持着,东西都是从马家那儿弄来的,代表的是整个广州商会的利益。
船不过行了五天,便听说了一艘官船在风浪中沉没死伤无数的消息,听见这个消息,程水若的心也静了,接下来,她将先回到豫州,折腾好家里的事儿以后,再去京城和方白芨会合。
而此刻的楚怀沙,被人蒙着双眼困了起来,却是不知道身在何方,走到这一步,心中已经是茫然,却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他未来的路,绝对跟官场无缘,与皇帝无缘了。
心中隐隐约约的知道些什么,在别人眼中他已是死了,在他心中,往日的梦想都成了泡沫,被人轻轻的戳破,灰飞烟灭,剩下的便是一场梦而已。
依旧在船上,船行向何方却不在唯他所关注。
直到,有一天,突然有人走进船舱,解开他眼睛上的黑色布料,让久违的阳光刺的他双眼发疼的时候,泪水轻轻的滑下。
眼前的人是谁,他不关心,眼前的人说了什么他也不关心,手中,被人塞了一封信,然后,喧闹之后又是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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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了,不是饿,渴了,不是渴。
总是有人在他以为就会这么沉睡过去以后,往他嘴里灌进一些东西,让他在这黑色的世界中苟延残喘。
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当再次有人走进来的时候,他不耐烦了,本以为他已经没有了情绪,他还是不耐烦了,不耐烦这折磨,不耐烦还呼吸着这世上的空气。
“不要再给我送东西了!”
“你看看手上那封信,看完了就没有人管你了。”说话的是个男声,楚怀沙并不觉得熟悉,听见这话,却是让他微微一愣,“你想做什么?”
抬起头来,微弱的烛光下,一张陌生的脸,看起来像个管事,平日里多有劳作的那一种。
片刻的光线便让他很是难受,楚怀沙又闭上了眼睛,那管事道,“让你看信。”
那封信已经不知道被楚怀沙扔到哪里去了,他只觉得这样让他烦躁,为了将这个厌恶的人赶出去,他不耐的道,“在哪里?”
那管事将已经被揉成了一团的纸塞到楚怀沙的手里,“自个儿看吧!看完了要绝食要上吊都随便你!”
说着,将手中的烛台往桌上重重的一放,转身走了出去。
“这是什么?”楚怀沙隐隐约约的想起了好些前些日子有人送来了这样东西,然后,然后他就记不得了,不由得打开来,苦笑,“这时候,还有人记得我么?”
那管事静静的站在门外,犹如这些日子所做的一般,听见房间里的动静并没有做出多大的反应,只是静静的站着。
过了许久许久,在他以为里面的人会就这么放弃自己,就这么死掉的时候,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大笑声,像是疯魔了一般,笑过之后,便是长长的沉默,毕了,一声大叫穿透夜色,
“来人!放我出去!我要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