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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他刚才的眼神,她心中徒然升出一种恐惧来,他看着她的样子,像个陌生人,而更加恐惧的,是他眼里那个陌生的自己。
马车向着烟花的方向一路狂奔,她撩开帘子朝后面看了一眼,整个江面都燃了起来,远远看去像一片地狱之火。
佟裳想着萧骞泽最后的话,觉得心口隐隐作痛,她将脸埋在手心里,再抬头时已是泪流满面。
佟裳没有问易恒后来的事,只是挑着他心情还不错的时机问了一下宫里的情况,知道大行皇帝的丧仪还没办完,皇帝停灵四十九日,二皇子的丧仪减半,两轮丧事并在一起,发丧的日子前后不过错了五六天,佟裳又问了三皇子的情况,知道他一切安好,便放心了。
整个年下,她们都是在路上度过的,宫里正在举丧,按理说易恒可以先走,可是他却留了下来,陪他一道坐船。
他出行不喜张扬,只是这趟却格外高调,船头挂着提督东厂的黑幡旗,一路上自是畅通无阻,路过福建余杭等地,还有当地官员来参拜,都被易恒草草打发了,只要船上一挥手,有时候连舱都不出。
他在船舱里做什么,佟裳不知道,大概是处理公务之类的,加急每天都会由码头送来。
佟裳那夜染了些风寒,病得不重,却迟迟不见好。
他将她独自安排在另一艘船上,每日早中晚三趟过来探望,亲自喂汤喂药,十分用心。
佟裳喝过一碗汤,抬头见他双眼布满红血丝,道:“你也要注意身子才是。”
“我知道。”他说了一句,接过小太监递来的毛巾,替她擦了嘴道:“你先歇着,晚上我再来看你。”
“恩。”
佟裳目送他出了船舱,便躺下了。
就像她不问萧骞泽的结果一样,易恒也从来没问过她被绑架的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心照不宣的将那件事彻底地揭了过去。
顾练呵腰进来,对她打了个千道:“夫人,底下小的们钓了条江鱼,晚上让厨子收拾出来,给您炖鱼汤喝。”
佟裳笑笑道:“有劳公公了。”
“夫人说哪里的话,夫人把身子养好了,大人就能放心了,大人放心了,奴才们当差才能安稳不是,一条鱼算什么,就是夫人要那天上的星星,咱们大人也会给夫人摘下来的。”
他打趣着,难得逗得佟裳一笑。
佟裳病着这些时,那些跟着的人也跟着遭了不少罪,易恒动辙发脾气,怪他们没照顾好,又怪庸医无能,要不是佟裳在旁劝着,估计又要见血腥。
她觉得他的脾气,似乎越来越暴躁了些,皇帝去了,唯一站在他头上的人没了,他自然谁也不用再顾忌了,只是佟裳却隐约有种担忧。
顿了顿道:“宫里的事都办妥了吗?”
顾练道:“夫人指什么事?”
“我听说二皇子殁了,那……”
“哦,大人已经答应另立顼亲王为新帝,不过这事还需再议一议。”
他虽没挑明了说,佟裳却也知道,萧骞泽的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萧冗白发人送黑发人,先后失掉皇后跟嫡出的四子,当然要讨个公道,可易恒也不会让他占便宜,越是这种关键时候,越要沉得住气,新帝推上去容易,再拉下来就难了,上次的事已经给了易恒极大的教训,他不会再轻易行事了。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