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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书童使劲一点头: “郭家次子郭如暟,年少时曾在官衙作事,从小好道慕仙,近年来在绵山介公祠中修行,并主持供献仪轨,夫人王氏,生的子献公子和少妍姑娘。”
(介公祠:也称介子祠、介神庙,位于山西省介休市绵山风景区介公岭一处山岩之间的巨形石窟中。当代历史学家李裕民考证,山西最早的寺庙即介子推庙,修庙时间应在东汉阳嘉三年【公元134年】以前。“从已形成的风俗看,可追溯到西汉。”《后汉书》周举传和介休条目中都提到此庙。明代嘉靖间进士杨巍谒拜介之推后曾感叹云:“龙蛇寂寞一祠存,浊世谁知处士尊。漫向绵山寻旧迹,火能烧骨不烧魂。”)
“原来是贞固贤士介子推的祠堂,父亲常说那是一处蓊蔚洇润,飞尘罕到的所在,改日我们也该上山去参拜参拜。”贾飏言罢拱拱手,以示敬重。
“那敢情好,小的也多时未上绵山了,端的是仙境一般哩!那介公祠香火极盛,界休远近的文人雅士常来祭拜,且多聚会吟颂,哦,咱们接着前面的话头说,郭宅三子是郭如昑,便是咱们县令心心念念的那位挚友,他与思夫人仅有少姝姑娘这个独女。”
“是了,听父亲讲,可惜那如昑先生正值壮年染病不起,辞世已五年有余,思夫人守寡,独自带大女儿。”贾飏吁出一口气,短短数语,已是一个女子艰难的半生。
阿真又接下去:“四子郭如晫,说是平时打理书馆事务,其实也就顶了个名头,有子猷先生面面俱到地用心操持,作叔父的只是偶尔出面从旁指点,再轻松不过的了,其夫人柳氏,生的是——”
“哦,是子默和少嫆。”贾飏点了点头,“如此看来,华岩馆必是长房的子猷公子来承袭了。”
“看如今情形,应大致不差了。”阿真语气里,有几分故作的老道深沉,“不愧是有道先生后人,一向尊师重生爱友,郭家的公子姑娘们个个飘逸出尘,和气有礼,不过,大概是太过用功读书了,今日在山上过个节,也都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且只见日益增多,懂得开心实比耽于忧闷来得高明些,从容地寻味身上沉潜的时节风光,无异于另一番修学。”贾飏入神琢磨着,两撇墨黑浓眉下的双眸轻微半阖。
“也是,那子猷先生最为稳重内敛,闲谈赏玩之际也总带出些学馆里的味道来,有见识,底气足,可见胸中文墨。”阿真很是倾服。
“说得不错,在你眼里,别的郭家子弟又如何?”
“小的芥豆之微,见识浅薄,公子既喜欢听,那我就斗胆了。子献公子聪明颖达,颇有些恃才傲物,与公子你倒是相见如故,如同莫逆,聚首时都有许多话说;子默公子虽是老幺,言语间从不露骄矜之气,写诗作画时却如同着了魔,想必喜欢得出奇,旁的一盖浑忘了。至于郭家的几位姑娘么,进退合矩,举动娴静,且妆容精致,哦,只除了少姝姑娘,她可是挺有意思的一个人哩!”
“哦,你这个‘有意思’——到底有什么意思?”
见贾飏睁开眼来问询,阿真正而八经地自下一注脚:“我猜她似不喜脂粉,如今时兴女子贴黄,男子涂白,独她迥别,素面朝天,不见一丝上妆的痕迹,同众姐们站在一处,反被映衬得鲜明呵。”
贾飏闻言,仿佛白日景像浮在目前——
少婵春山凝蹙,粉面上沉浮思虑之色,似徜徉出岫的云;
少妍娉婷袅娜,端庄中含几分娇俏,像自顾妖娆的花;
少姝虽不假修饰,却胜在生意盎然,她灵动地左顾右眄,一双湛亮纯净的秋水恍如初见,身旁粘着满脸伶俐劲儿的少嫆,见了生客,忙不迭躲闪到小姐姐身后去。
阿真一手支棱起下巴,接着叨叨不休:“什么缘故呢,那位通情达理的姑娘看着你时,总觉得她明镜似的,会照见你的所思所想,好多心里话,不由人地便汩汩而出,也端的是个妙人呐!”
说出这番话时,为着讨好少主人,阿真忽然用上了官话和界休话混合的奇特腔调,当然只有他们两个人懂,再配上文绉绉的言词,直听得贾飏失笑,一口茶给呛了个结结实实。
(官话:从西汉开始各朝代都有法定官话,称为“雅言”,或“正音”,或“通语”,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洛阳读书音”。)
好容易顺通了气儿,他才又憋不住地打趣起来:“你倒长进不少,没有白陪我上学,品评起人物竟也剖析得头头是道。”
小书童听了好不得意。
贾飏略作思忖,又说:“我打量来,少姝姑娘全不在意容止等细枝末节,明心灵性,倒是颇有几分青山白云人的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