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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姝明白了,毋庸置疑,尹川叔自幼在大宅里生活,想必拥有一样美好而欢快的记忆,她温言道:“人心是繁复莫辨的,如果真能如此三下两下地就‘看’个透彻分明,倒也省事儿,但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姑娘说得没错,不过,就算是好多特质杂揉为一体的心,也总会留有一块地方,始终是无法自欺欺人的所在。”尹毓川笃定地回答。
说话间,牛车绕出了润济门,穿过热闹的顺城关,便到了一处幽静之地,正是树木葱茏,芳草如茵的郭家村。
“我回来了!”遥遥望见了华岩书馆的大门,少姝按捺不住地跳将下来,风一样地疾走开了。
急得尹毓川大喊:“小心呐姑娘!”
车厢里传来两个妇人轻浅的笑声。
“我说当家的,你就甭管少姝姑娘了,难得她这么高兴!”
少姝扭头喊道:“毓川叔把车赶回后院吧,我先去书馆里面瞧瞧!”
原来,华岩书馆临街而建,有三进院落,再往后,才是郭家老宅。
少姝站在大门前,凝视门前的巨石——据大人们告知,那是有道先生亲赴太虚岩上请来的最合眼缘的一块——上面镌刻着两个遒劲古朴的大字:华岩。
时辰尚早,兄弟姐妹们多半还未放学。寻思间,少姝已恍然步入大门,登时兴起,提起裙摆便往里面奔去。
穿过厅堂,内院里草木扶疏,花丛掩映,少姝顺着回廊边走边看,还真被她找到了,因日头正盛,大家都聚在树荫下听课呢。
她蹑手蹑脚地踱到边上,并无人察觉她的动静。
只见这堂课上,众多门生正围绕着子猷先生,错落有致地散坐在四周,席边放着或摊或卷的书简,敛心聚神,专注听讲,时不时地,还有三两位一同会意,顿首称是。
少姝在他们边上探头探脑地张望,很快找到了子默和少嫆,全坐在靠前的位置上仰首聆听;其余人等,虽说连一个熟悉的面孔都找不出来,但他们身上所散发的陶醉神情,却令她觉得十分和善亲切。
这些门生都是来自不同地方的学子,他们有人是单纯求知,为了打好学问的底子而来,有人是锁定疑难,为了寻求心中的印证而来,有人是目标明晰,为了得到通往前途的指点而来……无论他们作何打算,都将在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或者更多。
少姝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霎那间有些精神恍惚,相似的场景对她而言太过熟悉,像是珍重深藏在角落的情形陡然给翻出来似的,那讲师所立的位置上,曾经也站过她的父亲,叔伯,阿翁——众所周知,首开“先河”的当然是有道先生。
(先河:语出《礼记•学记》:“三王之祭川也,皆先河而后海。”比喻做事要先本后末。)
子猷合上书页,暖暖的目光落在最后一排的少姝身上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众人这才愕然地注意到她这个“新来”的旁听生,带着好奇上下打量不停。
少嫆和子默惊喜一跃而起,过来拉她:“少姝姐姐啥什么回来的?如何只管静悄悄地躲后面?!”
子默忙着跟众同学介绍:“这是我家少姝姐姐。”
“刚和妈妈下城,还有毓川叔和秀英婶,”少姝笑眯眯,大方地向众生施礼,又问:“咦,少妍姐姐他们不在学里?”
子猷告诉她:“少婵在家里准备明日寿仪,子献与少妍是上一堂,结束了便急着回后院帮忙去了。”
“我们的课也上完了,走,回去看阿翁阿婆去。”不由分说,少嫆拉起她就往后院去。
甫进宅院大门,迎面而来,是欢快喧闹的声浪。
郭家的仆妇全在忙碌,为庆寿的仪轨所需细细做着准备,触目所及张灯结彩,一派祥和。
还有专门雇来搭棚支帐,张罗流水席的帮闲人等,搬抬着灶台炊具及各色食材,吆喝应答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