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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府镇中路分守参将赖天寿虽已被虎卫骑擒捉,然对战场上的态势影响却并不算大,中路守卒大部都如没头苍蝇般,四下乱窜。
不过,也有一些人马在家丁的驱赶下,结成十余个松散的队形,负隅顽抗。
“帅旗……帅旗倒啦……”
不知是哪个眼尖的中路守卒,突然大声呼喊起来。
当看到自家主将赖天寿的帅旗猛然倒下,中路守卒们瞬间便彻底丧失战斗力,他们纷纷放弃了抵抗,迅速丢掉手中兵器,一个个十分乖巧地跪伏于地上。
除却有不到十名家丁,策马冲出,一溜烟地逃去,余者全部放弃了抵抗。
别看他们这些守卒行军拖拖沓沓,结阵也是混乱不堪,然在投降一事上,却似乎得到了很好的操练一般,动作到位不说,更是整齐划一。
他们如此,倒是让虎卫骑的将士们省了不少心。
林芳平策马俯视着一众俘虏,喝道:“家丁、士卒分开蹲着,百户以上军官,站到本将马前来。”
很快,在虎卫营战士们的监视下,家丁与普通士卒分列两边,而林芳平战马前也站出来三个百户,其中一个身上盔甲齐备,显然是家丁中的精锐之士。
“尔等报上名来。”林芳平居高临下地喝问。
“小人百户郝元操……”
“小人高恩龙……小人王重光……”
林芳平嘴角上扬,露出轻蔑的笑容,淡淡说道:“尔等随罪官赖天寿,勾结奸商,暗通建奴,走私违禁,其罪当诛。”
三人跪在地上,本就心惊肉跳不已,听得林芳平如此说话,更是魂飞魄散,一个个急慌慌的拼命叩头于地,发出咚咚响声。
“饶命……饶……饶命啊……”
“小人并……并未参与……小人不知赖老爷……赖……赖天寿通奴……小人无罪啊……”
“嗯……”
林芳平看着他们三人如筛糠般叩头不已,心中略感满意,但面色依旧十分凝重,沉声说道:“本将有好生之德,亦不希望尔等,枉为罪官陪葬。”
几人闻知此言,个个面显喜色,叩头也更为卖力,就在他们认为可以得活之际,却听林芳平语气冰冷地开口说道:“然朝廷律法规制,却不可破,尔等虽非主犯,却也有未曾劝阻之过失,算是从犯一等,并不为过。
不过……”
他说到这里时,又停顿了下来,俯身下望,见三人正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不由在心中暗笑了一下,接着又道:“……尔等若是想活,当以戴罪之身,谋功自赎,如能顺了本将之意,自会在永宁伯跟前,为尔等求情,或可免去死罪。”
“我等愿意戴罪自赎……愿意戴罪自赎……”
“愿听将军差遣,请将军吩咐就是……”
林芳平正待说话,却猛然听到一个十分不顺耳的声音传来:“将军,小人虽然也想活命,可赖老爷毕竟曾是小人的将主爷,这抄家之事,小人做不来,还请将军能体谅小人。”
“郝元操,你不怕死吗?”
家丁队百户郝元操,语气诚恳地抱拳回道:“回将军话,小人也怕死,可当初如不是赖爷收留,小人怕早已成孤魂野鬼,连个尸身都怕是要喂了野狗。
今日,到了小人该报恩之时,特向将军请允,莫使小人参与查抄赖爷家宅,再有赖爷伏法后,还请将军允小人,为其收尸安葬。”
他说着又俯首叩头,道:“将军,小人这条贱命,本就不值钱,现蒙将军厚爱,得以残喘下去,小人愿用这条贱命,换一个为赖参将收尸的允诺。”
“哈哈哈……”
林芳平大笑起来,片刻后,他平静下来才赞道:“好一个忠义之人。”
“你既明知赖天寿必死无疑,也愿以自己一命,换取为其收尸的机会,本将便成全与你。”
他沉声接着又道:“本将原就不须你等参与查抄诸事,不过,现下便有一件事,需你去办理,若是办得妥帖,便允诺你之所请。”
“咚!咚!咚!”
那个郝元操猛磕三个响头,大声道:“郝元操这条命,自今日起,便是将军的啦,有何事需小人效劳,但请吩咐便是。”
“好。”
林芳平点着头,对他道:“尔这就去,率领家丁,进入谷道中招降其中军卒。”
他接着又重点强调:“若成,便是大功!”
“小人领命,请将军静候佳音。”
郝元操艰难起身,又满脸疑惑道:“将军,可是命我率家丁们,一同入谷道?”
“正是。”
林芳平回道:“本将,怕你一人前往,不能服众。”
“将军,难道就不怕,小人一去不回?”
“哈哈哈……”
林芳平好一阵大笑,片刻后,才一脸正色,沉声道:“我家永宁伯有言,用人,当不疑!”
郝元操见自己竟然如此被信任,心中也是有所感触,也是一脸正色地抱拳回道:“将军,得您如此信任,小人没齿难忘,今朝必定为您招降谷道中军卒来归。”
他说完便即起身,往一众家丁跪伏之处行去,林芳平望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手,立时就有几名骑士策马奔上,将一面绣着“勇毅”两个金字的红色三角小旗,递给了郝元操。
“高恩龙、王重光,本将也给你等二人一个立功自赎的机会。”
“谢将军不杀之恩……”
林芳平对他们说道:“你二人速去清点俘虏、军帐、旗帜,将现有俘虏分作两队,各领一队,先在一旁候命。”
高恩龙与王重光互相对望一眼,似乎不敢相信,就如此简单不成?
但对于林芳平,他们却又不敢提出质疑,互望之后,忙叩头谢恩,急忙起身退下,各领一面勇毅军红色三角小旗,前去清点俘虏。
…………
“树倒猢狲散”这句名言,还真是不无道理!
既然连自家主将都被俘虏,那底层军士们还有何理由继续抵抗?
随着郝元操领众家丁进入谷道,那纷杂的声音也逐渐消失,只见一队队中路守卒,衣衫褴褛地从谷道内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