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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峦重的集会,在什么地方?”我继续问到。
“在——”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声音已经变得语无伦次,又如同被割破了喉咙,发出呲呲的声音,没有见血,但他的脸色正在因为缺氧而变得紫青。其实,如果他的心态再正常一点,说不定会察觉,在这个境界线里,不呼吸其实也没什么问题。
我知道这个男人要死了,被他心中的怪物杀死。我没有动弹,虽然只差一点还没有得出最清晰的结论,但是,对“江”来说,就算是来不及“说出口”,不,仅仅是“没能听清”的线索,也是可以用上的吧。说到底,如果不是“江”受到某些内在和外部因素的制约,说不定这个男人连出场机会都没有。不过,反过来说,正是因为“江”受到制约,总是不能将事情做得完满,反而比较让人感到安心——毕竟,这样的“江”,代表着“不定性”。没有注定的结果,总比注定的坏结果要强。
那么,就这样吧。让这个男人被自己心中的怪物吃掉,说不定能减少一些因他出现的怪物——尤其是已经从我身后转到身前的那只“看不见的怪物”,让它伴随主人一起消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男人被看不见的怪物抓住头部,提到半空的身体仿佛抽搐般摆动,他的五官流血,眼球都快要被挤出来了。他开始还能开枪,但是一个呼吸后,连扣下扳机的气力都消失了。他暴突的眼球突然转向我,仿佛在怨恨着我不履行放他离开境界线的诺言。
但是,先不提他还没来得及说完他所知道的一切,就算他真的老老实实都交代了,我要履行的承诺,也只是一个文字游戏而已——我说的是“让你回去”,但是,既然“你自己无法回去”,那就没办法了。
“我会永远在心中铭记你。”我无视他眼中最后迸发出来的极为浓烈刺人的负面情感,平静地和他对视着,如此说到。
男人发出咯咯的声音,仿佛要说什么,却只从喉咙中吐出大量的紫黑色液体和似乎是内脏碎片的东西——这些东西好似发酵一样,比他的身体能容纳的还多。还存留在他体内的部分,一下子让他的肚子鼓得如同怀胎好几个月的女人。紧接着,肚皮也被什么活物从里面捣动,看那凸浮起的痕迹,像是婴儿的手臂——真是让人不舒服,联想到了什么恶心的场景。但愿他们不是真的做了那种事情,不过,那种邪教组织,会做这样的事情,不才是正常的吗?
“婴儿……”我自言自语:“仪式,地点……”心中已经有了几个可以锁定的位置。毕竟,我可不觉得峦重要做的,是什么随随便便又不会产生大规模恶性后果的事情,而越是大场面。越是要达到强烈的效果,在一个城市中,符合条件的地点就越少。
虽然,时过境迁,不能生搬硬套上一个末日幻境中的情况,但是,我也不是当时那个刚刚入门的小家伙了。
只听到水袋爆炸般的声音,男人的身体四分五裂。血肉伴随体内的脏污一股脑溅出,又从这飞溅的脏污中。探出一只又一只的婴儿臂。不过,这怪物的正体部分,却没有一个具体的形态,就是一团扭曲成不断形状的浊物。捏碎男人脑袋的“看不见的怪物”挡在我身前,但是脏污怪却从它的两旁分叉而过,直朝我扑来。空白部分多少被勾勒出“看不见的怪物”的模糊轮廓。
我在第一时间发动速掠,跳到了一旁的路灯上,在脏污的紫黑色液体席卷着灯杆上爬的时候,再一次跳回真江的身边。我心想,真不愿意用刀刃砍这种脏东西。真江却在同一时间转身。右手抓住了什么东西,用肉眼看不见,但是体积巨大,有一种十分沉重的感觉——是那个由男人的内心滋生出来的“看不见的怪物”吧?竟然没有伴随那人一起死掉,而且,接近我们的速度,也还真是够快的。
我没有回头,因为,真江根本就不可能会输。
那沉重而巨大,却看不到的怪物,在真江转身的同时,被用力砸向那团扑来的紫黑色脏污怪。一声沉闷的巨响,地面开裂成蛛网状,土石飞溅的同时,紫黑色的液体也被捣得飞散。真江低着头,片刻不停地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长发遮住脸庞,显得很是阴郁森然。
地面震动几下,看不见的巨大怪物站起来了,紫黑色脏污怪盘踞在它的身上,包裹出一个大概的体型轮廓。两者似乎正准备合体,不过,真江突然冲上前,爪子一样的手掌,在那个轮廓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她双脚一点,就从怪物头上翻了过去,紧接着,怪物身后的空间出现裂痕,就像是被真江抓出来的一样,眨眼之间,就将怪物彻底吞了下去。
从头到尾,本该十分强大的怪物,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真江的战斗方式,和我过去的认知产生了一些偏差,这种爆裂而充满节奏感的动作角色,应该是富江的风格吧?
“所以——是富江?”我问道。眼前的女人,背影莫名地有些模糊,像是被什么半透明的东西遮住了一样。
“说对了。”女人回答的同时,身姿再次变得明朗起来,她的穿着和之前没什么变化,但是,真江那种阴郁变态,神经质一样的气息却焕然一空,放射出一种和**一样健康硬朗的美感。她从口袋中掏出橡皮筋,将一头黑色靓丽的长发扎成马尾,飒爽地转过身来,带着久违的爽朗笑容,对我说:“好久不见了,我的小甜心。”
“什么好久不见啊。”我叹了口气,“虽然记得不太清楚了,但是,似乎就算是我死掉之后的那些时间……”
“是吗?”富江开朗地笑着,猛然抓住我的衣襟,将我扯了过去,紧挨着我的脸,一副强硬的表情说:“我说好久不见就是好久不见,你有意见吗?甜心,应该不会有吧?”
“当然没有。”我凝视着富江,一股强烈的情绪推着我,紧紧抱住了她:“还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富江沉默了片刻,将我的脑袋推开,又扯着我的衣襟,将我提起来,一口咬住我的嘴唇,舌头激烈地在我的口腔中搅拌着。好一会,才结束这场热吻。她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地说:“还是过去的感觉,还是原来的味道。”
“富江……我的口水可不是红罐凉茶。”我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男人别这么抠字眼。”富江揽着我的腰,看了一眼被破坏的地面,又环视着周遭的环境。尽管那个男人已经死得干干净净,正常世界中也绝对活不下来,不过,由他的进入而滋生的怪物们,仍旧在这个境界线中游荡。
“哼,真是让人不舒服的地方。”富江抱怨道:“真不明白,那个家伙为什么这么喜欢这种环境,只有脑袋有毛病的家伙才能够在这里长期住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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