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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帐篷里的兄弟全都坐了起来。
有两个性急的干脆披上大衣,一把撩开了帐篷口的门帘:“打着了没?”
抬眼去,帐篷外面的四个兄弟浑身是雪,其中一个手里头还用雪地伪装衣裹着一头野黄羊——活着的野黄羊。
钻进帐篷,四个兄弟都来不及喘气,一个个七嘴八舌的就说开了:“邪门!这头黄羊自己送上门来的!”
“腿摔断了一条,一瘸一拐的!”
“瞧这肚子,只怕是有崽子了?那谁……你家原来不是开兽医院的么?过来!”
“起开起开!让我瞧瞧……还真是!这是母羊,有崽子了!”
“操……幸好爷没开枪!”
顿时间,整个帐篷里的兄弟全都安静了下来。
倒是那支野黄羊,一边不断地蠕动着嘴巴,一边咩咩地低声叫唤着,但却丝毫也不挣扎……
大雪夜,原本最为惧怕人类的母羊,在摔断了一条腿之后,挣扎着走向了人类聚居的地方,为它肚子里的幼崽求一条活路!
也许它明白,人类不一定会让它的幼崽有出生的机会。但待在无法觅食、风雪漫天的野外,幼崽却是必死无疑!
所以,这头母羊在赌……
是在赌它的命是不是够好?
还是在赌人类……是不是还有同情心?
谁也不知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兄弟开口说咱傻楞着干嘛?问问指导员该咋办啊?
然后,就有兄弟直奔连部帐篷,在请示了指导员之后,指导员命令如下——放炊事班先养着!去三班找个手脚活泛的,给那羊把伤了的地方包上!
再往后的一周时间里,那只怀孕的野黄羊,就在我们连炊事班的储备间里安了家。
三班对战伤处置最有经验的三班副给那野黄羊摔断的腿上了夹板,还给那野黄羊灌了几片抗生素。
炊爷老大三不五时的去操作间,还给那野黄羊扔下了不少烤干的馒头块。
就连指导员也去了一眼,然后笑呵呵的说了一句——这孬孙,还真是知道啥地方能让它的崽子活命!
十天后,天终于晴了。
也就在天晴的那天,野黄羊生下了两只小羊羔。整个炊事班储备间里全是血腥味和羊膻味,但连里的小兄弟们,却一个个隔着储备间的透气孔,轮流去了那刚刚出生的两只小羊羔。
学过兽医的战友说了,这时候不能太接近那两只小羊羔,否则野黄羊族群会因为小羊羔身上的异味太重,从而遗弃它的幼崽。
连里的食物依然短缺,甚至已经开始让我们从各自的战术背囊里取出自热式野战口粮充饥了。
可再也没兄弟提起去猎杀野黄羊……
两周后,运输团的卡车队跌跌撞撞地冲破厚厚的积雪,把补给物资送到了我们的连队。
再后来,野黄羊带着它的两只幼崽,重新回到了它们的族群当中。
三不五时的,我们总能在营区附近的山脊上见它们!
而每次见它们,总会有兄弟指着山脊上的野黄羊,笑着说上一句:“啊……那是我们连的野黄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