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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种程度上讲,审批手续之难难于上青天,审批也就是要在批件上盖章,往往一个稍微大一点的需要审批的项目没有百八十个章根本就办不下来,很多时候一个项目跑了许多趟中*央部委还是办不下来,阎王不好见,小鬼很难缠,一个小小的科长、处长就可以让批件停留在那里发霉都办不下来,
至于办不下来的原因这些人都是讳莫如深,让人摸不着头脑,很多人事不知道为什么不批,对于批与不批的依据很多地方却始终不清楚。
不仅企业家、投资者感到“盖章病”的害处,就连陆政东当市长的时候也有个项目也是拖了好久才办下来,想想他在京城还有深厚的人脉,其他地方政府就更可以想到了。
不知道办什么、怎么办、谁来办,却又活生生地看到一只“拦路虎”盘踞在眼前,这些人如此,当然是有原因的,因为围绕这些“虎”生存的,是形形色色的代理人、掮客,这远比他们自己寻租更为安全。
这直接催生了一个行业的诞生——掮客,京城的饭局多,可实权领导参加的饭局少,想办事,很多时候还就得靠这些人,他们游走于公权力与私欲之间,一手托着拥有项目或计划审批权力,一手托着“买家”,在权力寻租平台上呼风唤雨,也让各地的驻京办越来越红火。
不仅如此,这样的状况催生了骗子、“装家”、和“局长”之类的附属产业。
京城大了,什么样的人都有,京城的饭局上有一类人是纯骗子,常爱冒充国家重要部委的司局级干部,以号称能帮人办事为由头骗钱。如果骗子骗术高一点。对所冒充对象的周边情况熟悉些,能哄得一些刚认识的人上当,真给骗子送钱办事。这里面不乏干部,甚至是比较高级的地方领导。
还有一类人你没法说人家是骗子。只能夸人家是“装家”,超级能装。“装家”不骗,而是通过演技让人觉得他是大人物,人脉广阔,根基深厚,值得结交,有事肯定能办。达到这个目的是要水平的,演技要好。摆谱摆得到位,能在不动声色间征服老板,让人拿钱来投靠,然后再拿着别人的钱运作事,一方面满人家的愿,一方面壮大自己的根基。
赵一芒曾经和他讲过一个“装家”,其真实身份是中*央顶级单位后勤部门的一个芝麻小官,估计就是管管供暖这类的小事。这位“装家”官小谱大,在饭局上一坐,气质平静中藏霸气。风范随意中显智慧,说他是多大干部你都觉得像。他亲眼见过一个某省下面一市的来京办事的一位处长初次和此“装家”见面,即被征服。这位处长问“装家”在哪儿高就。“装家”答在中央为首长服务。处长来了兴趣。接着问具体在什么部门。
“装家”没急着正面回答,反问道,你们现在的省长是谁?
处长答是某某啊。“装家”想了想,从名片夹里掏出一张名片道:
“是这个人吧,上个月还见过他,还请我去玩你们省玩,可实在没时间啊。”
处长见“装家”很随意就拿出省长的名片,立刻很崇拜,背看着就驼了下去。恭敬地向“装家”要电话。
赵一芒跟那位处长不熟,跟“装家”倒见过多次。自然不会点破玄机,再说装家真没说假话。中央工作,省长名片,都是真的啊,至于你要把他想成是大高干,那是你的问题。
后来赵一芒听说,不但那位处长就是其领导也跟“装家”跟得很紧,花钱主动积极,给“装家”送了不少钱,办了不少事。对方很热情,“装家”很欢迎,只是真实能力有限,给不了对方想要的回报,让对方无比郁闷,又无话可说。
赵一芒笑言对方实在是太嫩了,有张省长名片就了不起啊,省长去中央办事,跟市长到省里去办事差不多,遇到人多的场合,名片肯定是群发嘛,闲杂人等拿一张有什么稀奇。当然对方嫩是一回事,“装家”装得特到位也是真的,那谱摆得太像大领导了。
而现在京城纯骗子已经很少了,“装家”是主流,“装家”的数量也大,水平有高有低,手段不尽相同,目的和骗子近似,忽悠别人拿钱找他们办事。
除了那位把省长名片当道具,赵一芒还见过某部的收发室人员被随行的托介绍成机要处负责人。其实他们不算狠角色,毕竟还要秀演技,还要云山雾罩地自我吹嘘,对于有些功成名就的资深“装家”,根本不用秀演技,光是那范就能把老板镇住。
赵一芒讲两年前认识的一位资深“装家”,连他这样人脉广,有点背景的老京城都没搞清楚他在哪儿高就,但绝对相信他有料。因为他不管到那儿,外面永远有两辆好车等着,挂的车牌不是警卫局的,就是政协的,司机都是正儿八经的正团级以上军官,车里布置得也超有派,副驾驶拆了,供他坐后座时能舒服地搁脚。
这样的资深“装家”和那些没有底蕴,只有演技,办不了大事的“装家”不同,资深“装家”能镇住你,也能真给你办成大事,当然你要付出相当的代价。如果请资深“装家”帮你跑些政府项目,利润分成很可能是他七你三。
除了这些人,还有形形色色的高干亲属团,这些人中间也是真真假假,就比如赵一芒,就凭赵一芒的背景和在京城的人脉和交游广泛,要不然恐怕也是京城排得上号的掮客,只是他志不在此而已。
赵一芒是把这当笑话讲,而陆政东则是只能无言一笑,这正是过于繁琐多重的行政审批所带来的。。
这样的情况想让自己革自己的命那等于是缘木求鱼,非得最高层下大决心才能够有所改善。
,在现实面前他这个省长同样需要跑部进京,陆政东打算春节回京城的时候也是要去这些地方走走动动才行。
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就是管理的问题。交通领域是腐*败高发领域,仅仅靠干部的廉洁自律那无异于痴人说梦,与虎谋皮。必须要在监督监管上下大工夫。
监察局介入是必须的,但仅仅是监察局介入者力度在陆政东看来还是远远不够。必须要纪委介入,在这一点上洪志路应该会配合,但在监察局、纪委如何介入上,他也必须要思考,不能让监察局、纪委的人也被拉下水,那他设置的最后一道防线就完全失去作用,就像足球场上的空门一样了……
陆政东半躺在那里想着事情,搁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几次也没接。可对方似乎有什么事情一直持续的打着,陆政东这才拿起电话,看了看是雪玉的,忙接了。
“政东,喜事,天大的喜事!……”
打电话的是雪玉的母亲,似乎是在外面比较吵,陆政东没完全听清楚后面的,似乎是爸什么之类的,笑着问道:
“是不是爸升将军了?”
对于很多人而言。大校和将军之间的那一跳往往是一辈子都难以逾越,他那岳父也已经五十了,虽然军队系统的提拔任用年限要比地方上宽。可再不升也难了,今年要是迈入将军的行列,说不定还能再进一步晋,对于极为看重身份的军人世家极为而言,这确实是一件值得可喜可贺的事情。
“你爸升将军那算啥事?是你要当爸爸了!雪玉有了!”
“什么?什么?”
“你要当爸爸了!”
陆政东猛的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然后怔在那里了。
“你这孩子真是糊涂,雪玉更是糊涂,都两个多月了,自己都不知道……”
陆政东呵呵傻笑着听着丈母娘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数落。心里却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他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些年不管是他母亲还是雪玉的父母都是盼星星盼月亮一般,盼着抱孙子。可是雪玉的肚子一直没动静,双方的父母开始还会明里暗里的帮着使劲,到后来他位置越高,责任越重,为了不影响他的工作连他母亲都几乎不提此事了,可是陆政东心里清楚,暗地里双方长辈都是着急得不行,因为随着他地位的上升,必须要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在工作上。
所以在这些老一辈的人看来,他岳父当上将军和他当上省长和这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孩子对他们而言既是血缘的传承,更是一种希望。
雪玉的母亲如此欣喜,陆政东相信自己的母亲更会是喜极而泣,就是他外公恐怕得到这个消息也是倍感慰藉,毕竟外公现在也年纪大了,就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去见马克思了,外公对子女很严厉,就是对这些孙子孙女也很严厉,可是老了老了,重孙子重孙女却是很宠,他那表姐云维娜的小孩甚至可以去扯他的胡子他也不以为忤,能够在这之前再见到这个重外孙,也是一种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