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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荣十分光棍儿,道,“我翻遍东穆例律,从未见过不许立二婚女子为后的律法。我家女儿,出身教养都是一等一,既得陛下青眼,便是小女的福气。”孩子都有了,能给女儿争来后位,为何要屈居妃位?就是皇贵妃之位宋嘉言都不放在眼里,何况寻常妃位?
秦老尚书叹息着告辞。
秦宋两家自从婚事掰了后,就形同陌路了。
秦老尚书多么敏锐的政治嗅觉,他家孙女在宫为妃,又育有皇子。一旦宋嘉言为后,肚子里再生下皇子出来,就是正经的中宫所出皇嫡子,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何况,先时婚事之事,仇早结下了。
不管怎么说,绝对不能坐视宋嘉言登上后位!否则,秦宋两家的关系,万一宋家坐大,秦家就是不死不休的格局了。
不仅朝臣联名,便是宗室也对此反应不小。
仁德亲王妃李王妃在慈宁宫就跟方太后说了,“宋氏女视承恩公府为仇家,一旦宋氏女为后,将来承恩公府当何去何从?再者,就她这身份……以后叫承恩公府的脸往哪儿搁呢。”原本皇帝的舅家侄媳妇,不知用了什么龌龊手段,勾搭了皇帝,做个妃子都是上辈子积德了。
如今回了家,李王妃心结难解,对丈夫道,“切不可叫那妖精得逞!”
仁德亲王叹,“要说容貌,宋姑娘还真担不起妖精的名声来。”
说到这个,李王妃就想吐血。明明相貌不咋地,倒是颇有手段惑上,宋嘉言连昭文帝都能搞到手,何况秦峥这种自幼一起长大的傻小子。如今一思量,也难怪秦峥对她念念不忘了。
多说无益,李王妃再次叮咛道,“王爷一定好生劝一劝陛下。”
仁德亲王反是道,“你以后去宫里,多劝劝母后。我看,皇兄大概是认准了宋姑娘。”
闻此话,李王妃险些没厥过去,皱眉,“这怎么成?”
“有什么不成的?宋姑娘出身行事,足可以担得起后位。”仁德亲王道,“做皇后,出身虽重要,也不是非名门之女不可。”关键,孩子都有了。宋嘉言性情之沉稳,仁德亲王是见识过的。
“出身不重要?难道叫个二婚的婊\子去做皇后,以后你对着她能行下礼去么?”
仁德亲王皱眉怒斥,“噤声!那是皇子之母!”
李王妃一时心急,口不择言,眼圈儿都急的红了,哽咽道,“莫不是王爷不知道,女儿的婚事是怎么来的?女儿跟女婿失和,就是宋嘉言搞的鬼。一个大姑娘孤零零的住在山中别院,谁知道孩子是怎么回事?如今还敢图谋后位,日后若她得势,一家子老小还要不要活命了?”
仁德亲王道,“若当初没有图谋秦家亲事,宋姑娘跟秦峥成亲,也不会有后头这些事了。就是女儿,豪门大户的嫁进去,也吃不了这些委屈。”
时至今日,李王妃也不是不后悔,但,后悔有什么用?世上有卖后悔药的吗?李王妃咬牙切齿,“定不能让她如愿以偿。”
仁德亲王长叹一声,没有说话。
方太后将在帝都的王妃、公主、郡主等贵女都请到慈宁宫,连带宫妃,戚贵妃告病未到,秦淑妃想到宋嘉言要进宫,已是不大安稳了。宋嘉语小病了两场,坐在下座都无精打彩。丽妃年老色已衰,但,侄儿媳妇要进宫为后,只要一想到这事儿,就够糟心了,故此面色亦不大好。余者妃嫔,不过随大溜儿而来。
端睿公主倒是来了,端睿公主是来替母亲告病假的,还打着母亲的名义发表了对此事的看法儿,道,“此事事关后位,如今宫妃之中,唯我母妃为贵妃位。母妃胆小懦弱了一辈子,皆因皇祖母、父皇疼惜她之故,方有了贵妃尊位。如今,居贵妃之位已是莫大的恩典福气了。母妃说了,谁要是想把她当成靶子推出去,就该提议立她为后了。”
这话,正说到方太后心窝去。后宫戚贵妃身份最高,难得的是,戚贵妃膝下只有一位端睿公主。端睿公主又倍受昭文帝喜爱,戚贵妃出身戚国公府,乃是先帝母族。而且,戚贵妃于后宫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个时候,戚贵妃为后,比宋嘉言强一千倍。
端睿公主此话一落,方太后皱眉斥一句,“这叫什么话?”
端睿公主并不害怕,抿嘴儿一笑道,“不瞒皇祖母,这也是儿臣的意思。母妃居贵妃位,已是莫大的恩宠福气。如今后宫,丽妃娘娘与母亲一样同是父皇潜坻之人,出身更较母亲更为尊贵,秦淑妃娘娘较母亲更为渊博,宋德妃娘娘更得父皇宠爱。母亲位高,偏生没有皇子,并不卷入这些是是非非。就是端睿,父皇愿意立谁就立谁吧。反正,父皇的皇后便是一国之母,都是端睿的母后。”
丽妃早已无子,秦淑妃自上次隐瞒身孕失宠,现在元气尚未恢复。至于宋德妃,产子之后的恩宠,反不如先前了。
无可否认,宋嘉言现在就是昭德帝的心头好。
端睿公主一个深得帝宠的公主,谁做皇后都不会亏待她,更不会去为难无子的戚贵妃,何苦为个后位争个你死我活。关键是,争也不见得能争得赢。
方太后原本还想让端睿公主去劝劝昭文帝,听端睿公主一席话,方太后啥心都没了,道,“你一个丫头,不懂这些,先下去吧。”
端睿公主本就是来替母亲告假的,浅腰一福,端睿公主转身去了。
幸而有戚贵妃与端睿公主先表态,就是这样,戚贵妃还是无可避免的被推到了与宋嘉言抗衡的地位。大臣宗亲,宁可推无子的戚贵妃上位,也不愿令宋嘉言为后。
连仁德亲王私下也劝自己的哥哥,“不要立后,大不了以皇贵妃之位相酬,也足够了。”
倒是景惠长公主陛见时道,“若陛下初初登基,为权臣掣肘也就罢了。如今陛下权掌天下,难道还要受那些朝臣指指点点不成?一个皇后,陛下的妻子,难道陛下做不得主?倒要天下人为陛下做主?”
“先时宋姑娘与方谅的婚事,本不相宜。何况,听说宋姑娘与方谅并未圆房,如今皇嗣在外,陛下莫不是还要纠结于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倒委屈了皇子。”景惠长公主沉声道,“陛下只管颁下立后诏书,将来帝后大喜,臣妹定会来饮一盏喜酒!”
自姚馨过身,景惠长公主老去许多。不论景惠长公主出自何许目的说出的这番话,昭文帝都需要景惠长公主在宗亲公主中表明这种态度。他需要景惠长公主的支持,之后,兄妹二人的对话则温馨许多。景惠长公主离去前,昭文帝赐下不少药材滋补之物,景惠长公主谢恩笑纳。
宋嘉言之事,大家都在关注,或是乐见其成,或是恨之欲死,承恩公算是后者之最了。自从宋嘉言宣布自己梦见金龙、吞风有孕起,承恩公府就成了帝都的大笑话。
承恩公连带方世子,已经病休数日,未曾上朝了。
与其跟老爹在书房愁脸人对愁脸人,倒不若去美妾房中消谴。孟姨娘一面给方世子捶肩敲腿的服侍,柔声道,“上次清风神仙来,妾身觉着大仙儿说的头头是道。若是爷心里不顺,要不要再请大仙儿来问问。”
想到神棍清风,方世子倒是冒出个极好的主意来,他登时推开孟姨娘,趿拉上鞋子,就跑了出去,与父亲商议起来。
听完儿子的话,承恩公拈须而笑,“好主意,实在是绝好的主意。”
方太后也觉着这主意不差,遂对昭文帝道,“看你对那女人完全是神魂颠倒,皇帝一意孤行,哀家也没法子。只是,立后并非小事,关乎国运。不若请钦天监测一测那女人的八字,若真就合适,哀家也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