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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当然。”房先生嬉皮笑脸地说,“无事怎么会找甄老板呢。”
看看身边正在忙碌的泥瓦匠,世德害怕这“包放火”的房先生会说出难听的,便向后院堂屋那边指了指,领房先生过去了。走到门边,大概猜出这姓房的现在找上门来的用意,无非是想趁火打劫,借机威胁他,诈点钱财罢了。如果这回遂了他的心愿,那便是不打自招,在他面前心虚,露出短来,往后让他抓鼻子上脸,可就是一贴有毒的狗皮膏药,粘在身上,难以清除。何况这一单,是自己一个人干的,前后设局,现在想来,可算是天衣无缝,凭什么能由得眼下这无赖口中夺食?这样一想,便壮了胆子,稳了稳神儿,冷下脸来,对年轻人说,“房先生有事,但讲无妨。”
年轻人见世德开口,笑了笑说,“甄老板果然爽快,那小弟就不客气了。其实小弟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现在手头有点紧,想找甄老板借点钱使。”
“借钱?”世德愣了一下,心想麻烦找上门来了,当初做了局要走,小柳红却打起烧焦米行的主意,结果现在就让这瘪三缠上,他哪里是来借钱,分明是变着法要钱嘛。只是事到如今,生气埋怨已没意义,只能冷静对待了,板着脸问道,“借多少?”
“不多,只借这些。”年轻人说着,嬉笑着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
“哈哈,”年轻人大笑一声,“甄老板真是有趣,要是一百,小弟就不借了,干脆往甄老板要好了。”
“那是多少?”
“后面再加两个圈圈。”
“一万?”
“对头。”
世德眼里露出愠色,“房先生,你不是开玩笑吧?你也看见了,眼下我刚遭受灾祸,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年轻人听了,又笑出声来,“甄老板,咱们可都是江湖郎中,身上有什么病,彼此都清楚着哪,用不着相互开方子,实话告诉侬吧,保险公司里有阿拉的朋友,侬理赔的事,阿拉都问得清楚。”
“你想讹我?”
“哪里哪里,小弟怎么会讹甄老板呢,”年轻人仍旧嬉笑着说,“只是甄老板想过没有,一旦有人向警方自首,说有人和他合伙秘谋放火烧了一家米行,合伙人趁机向保险公司骗保,发了大财,因为分赃不均,合伙人现在来告发了。甄老板想,这事要是警察追究下来,后果会是什么样子?”
这句话戳痛了世德的心病,早先在老家坐牢的经历,又一次刺痛了他的神经,一时想不出应对的话来。小柳红在屋里,世德和年轻人的谈话,她已听了七八分,眼见那瘪三说的不是好话,见机推门出来,冲着瘪三抛出一个飞眼,笑着问世德,“这位兄弟是谁呀?阿拉怎么从未见过?”
“一个朋友,房先生。”世德气哼哼应了一声。
“哟,真是的,既然是朋友,来了怎么不请到屋里,却站在外边说话?”说着,侧过身去,冲着年轻人说,“房先生快请进屋里坐坐,屋里虽简陋,一杯茶水还是有的。”
眼见这女主人当着丈夫的面,竟敢和自己吊膀子,年轻人一时心里有些发痒,何况女主人生得妩媚动人,话音悦耳,听说请他进屋坐坐,就跟阎王爷招唤小鬼似的,抬腿就跟着进去了。
小柳红给客人让了座,又呼唤丫鬟送上茶来,嘴里不住抱怨这场火灾,把家里弄得乱了套,越发不像过日子了。说着,就和年轻人唠起了家常,套开近乎。这瘪三虽行事狠辣,人情世故方面,却显得青嫩,让小柳红一通**汤灌下,心里便有些把持不住,刚才在外面和世德说的那些狠话,都给闷在肚子里。看看火候已到,小柳红收起笑脸,挑出正事,“兄弟刚才在外面和侬姐夫说的话,阿拉都听明白了,姐姐一听就知道,兄弟是道上的人。按说呢,做事分利,也是道上的规矩。虽说兄弟没亲手掺和,可是姐姐发了财,老话说得好,见面分一半嘛。要是搁在平日,别说兄弟要一万,就两万,送给兄弟,也是应该的。只是侬姐夫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成了姐姐的现世报,一个无底洞。天天嘴皮子都磨破了,就是管不住他那双手,嗜赌成性,家里现成的一个好买卖做不成,一天到晚往赌局里钻,招惹债主们催命鬼似的,白天夜里堵在门外,要打要杀的。保险公司理赔的那一笔钱,刚拿到手里,还没热乎呢,就让债主收去了。兄弟想想,但凡现在手里有了那些钱,阿拉哪里会操心费力地去造这屋子呀?只是没有法子,才想把这屋子造起,便是卖掉,也可弄点钱来糊口。兄弟今天来了,既然开了口,张嘴三分利,姐姐也知道,兄弟现在手头必是有些紧,不然哪会看上姐姐这点乱钱,兄弟看这样成不成?反正姐姐住在这里,这房子又不是租来的,也是跑不掉的,等这房子造好了,反正侬姐夫也不是做生意的料,姐姐打算把它卖掉。这临街的好铺面,卖个两万不成问题,一等这房子出了手,从中拿出一万给兄弟,这事姐姐做得了主,兄弟要是信不过,这些日子,干脆就住姐姐家算了。兄弟看成不成?”
见小柳红把话说得实在,又觉得对自己有情有意,年轻人听了舒服,有些动心,只是看见世德岩石一样的身躯,攥着的拳头,像一把榔头,才死了那分邪念,说了些客套话,答应以后会常来,出门告辞了。
十几天过去,眼看新房快要上梁,一天上午,年轻人又来看望小柳红夫妻时,发现屋里换了主人。细一打听,才知道,这院落连同新建的房子,已经卖给了这新的主人。年轻人问这卖房子的老住户哪里去了?新主人不冷不热说了句:“阿拉又不是包打听,哪里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