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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低头迷醉地往她颈子深呼吸,“真香……媳妇儿,不走了,你是秦穆之的媳妇儿你走到哪里去?那个女的是酒吧的经理,酒吧是遇南开的,你放心吧,我不是那种人。失忆之前你看上的就是我沉稳可靠,你说我跟砂纸一样难磨,可是磨光了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怀里没了动静。
他昏昏沉沉,似醒非醒,摸着她的肚子美梦的笑在嘴角,“媳妇儿……咱不闹了,媳妇儿?”
席子琳抱着脑袋,一动不动。
头很痛,视线也开始茫茫然,她觉得肚子有点抽/筋,可是头顶里很多东西在翻,纷繁杂乱的千重画面朝她一起砸下来。
她嘴哆哆地张着,眼仁儿很久都聚不了焦。
等脑袋里那些东西都归位了,排好顺序了,她稍微动了动,抬起眼睛。
身上的男人落在她后面,薄唇干得起了橘皮儿,唇纹深刻,手霸道地覆在她肚子上,糊涂呓语,还在喊她媳妇儿,他也会笑的,并且笑起来很英俊好看,这会儿漆黑的眼神都是迷离的,看着她,充满爱意和疼惜。
就像那天在成林乡镇的晚上,又或者那天在缅甸旅馆金缕斜晖的下午。
他倒酣畅处,锁紧了她,很用力,等他不行了,就会闭着眼睛伏低在她耳边叫她一声媳妇儿,再懒得动。
她在香港长大,后来执行任务来北方次数也不多。
她倒听说过,北方的男人习惯称呼家里的女人,叫媳妇儿。
她却不知道,从他嘴里喊出来,这三个字这么性/感,带味儿。
仿佛她天生就是他的,从里到外都是他的所有物,她的骄傲她的不羁到他这里,都柔成了一股子水,软塌塌的她是个小女人。
她听得耳朵都酥。
环视了一下屋子,是她去年住的那间,什么也没变,多了很多小黄人。
她低头就看到自己的肚子,圆滚滚的。
他在身后,躺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是昏睡了还是醒着,手指执拗地非要摸着她的肚子。
她稍微起身,眼里千含万涌,最终糅成沉默的水光,英气的两道眉有些皱,慢慢的手指抬起来碰到他的脸,手心里触摸的是每一寸熟悉的刚毅线条,冷硬冷硬的,粗糙而温暖。
“秦穆之。”她低声叫他。
他睁开眼,有些茫然,有些怔愣。
席子琳的手摸到他的后脑勺,一道一道那些疤痕,她又掀开他的衬衫,锁骨上果然也留下了伤疤。
那时在飞机上她看见的,她就知道,见了骨头,一定会留下疤痕了。
眼泪落下有些猝不及防。
打在他的腰上,湿了衬衫,他疑惑地抬头。
席子琳解皮带。
秦穆之有些懵,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多半是梦境吧,这四个月憋坏了,做了不少这样的梦。
他看着她的肚子,冷峻的脸难得地不自然,摁住她的手,添了舔薄唇,“不太好吧?很想吗?那也成……我一定缓着劲儿,”
冷不丁手被甩开。
席子琳哭笑不得,眼泪倒是被他这么一乌龙止住了,瞅了眼那不忍直视的地儿,吼他:“给我老实躺着。”
醉了就很听话,也有些迷惑,这么神气的她,好像失忆前的她。
席子琳拽下长裤,就看到了他的左腿。
飞机上她最后的记忆,不是伤心她和他都可能会死,她当时抓着他的一条腿,看到了他裤管下滑后那些不堪入目的伤口。
她那时候就在想,这个男人为了她闯到第八关,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腿烂成这样?
没有见他皱过一下眉头。
所以她那时候放手了,那么爱他,不忍心再让他痛一下,自己给不了他什么。
只有同生共死。
止住的眼泪又止不住了,她手指颤抖地触碰那一道道手术修补好的痕迹,很狰狞,摁一下,里头还埋着支架。
这么个蠢男人,不要命的男人。
她细细的亲吻那些汗毛下的疤痕,脸颊贴上去,许是弄痒了他,他又抬头,醉呼呼地满目茫然纯真地看过来。
席子琳擦了眼泪,扶着腰起来,腿支在他身侧,食指点他额头,“看什么看,睡觉,大木头。”
“你叫我木头?”
她扇他,醉了好欺负,随便扇,“不是木头是什么,恩?不是木头是铁块啊,也就我看得上你,瞧见了吧,我失忆后压根就不喜欢你,嫌弃死了。”
他闭上眼,醉的头疼晕眩,伤心地说,“是嫌弃死了。”
她勾唇,抱住他的脖子,“看你以后不对我好点儿,越来越嫌弃!”
“不要,”嗡在她怀里,满口凄楚,“老子真没有找女人,就爱你一个怎么还不满足,你这女人太难伺候了……媳妇儿,你现在可软了,”
“……”
手倒是贼,手可没有他的假正经,一会儿就不老实了。
她冷下脸,一会儿呼吸乱,“干嘛呢臭流/氓,宝宝看着呢。”
……**……
这一觉秦穆之睡得无比的酣。
醒来后,头痛欲裂加上梦境似隐似现,他揉着太阳穴,翻身起来。
这是在……她房间?
视线一定,便看到露台边,纱幔半浮,清晨的光明亮的洒了进来,她就站在光束里,被对光正对他。
逆光,她看着他,视线却不清楚。
他有些怔住,因为那样温柔的目光,她不言不语地呆呆地看着他。
光线刺目,他眯起眼睛,等再去看时,这一切却快的像梦。
下一秒一个枕头砸到他脑袋上。
她骂人的时候特别凶蛮,“秦穆之!你知道你昨天晚上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是吗?你满身酒气,我的床单都毁掉了!你还去酒吧找女人,你个混蛋,我要把这些全部都告诉阿姨和叔叔,还有奶奶!你还不给我滚下来!”
他表情淡淡,下来床,联想昨晚上断片的梦境,和刚才那道目光,不死心地走过去,掰正她的肩:“席子琳,四个月了,你什么也没想起来?”
“我该想起来什么?”她反问,“想起来你是怎么死皮赖脸把我弄到手让我有了孩子的?”
他视线沉落下去。
这样的对话,过去四个月有过几次。
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昨晚应该是他盼她太久,喝醉了句忍不住做梦了,包括后来那些春境……
好好的认错,好好的哄,“行了,昨天晚上你别抓住不放。我什么也没做,去了一趟雪政的家,实在郁闷才去遇南的酒吧喝几杯,就跟着你回来了。这些天是我不好,哄不好你,你怀着孩子情绪不稳定你没有错,是我让你生活无聊了些。我知道怎么定电影票了,过几天带你去看电影。你要是想去我呆过的部队瞧瞧,我也带你去,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我无条件服从。”
她嘴角隐秘地勾着,眼睛里贼闪闪的。
冷着张脸,“反正我已经给我哥打电话了!回不回香港就在我一念之间。”
他果然紧张,“别瞎胡闹,孩子五个月了能坐飞机吗?再说我妈和奶奶怎么办,你不能这么没良心耍性子。”
又来了,严肃命令式的口气。
她其实心底喜欢死了,因为从小到大没人敢这么对她说话。
在他面前,被他吼几句,她才觉得自己也是个需要教训的小女人。
不过脸还是冷巴巴的,“那你现在下去,给我准备早餐,我就要吃你亲手做的,难吃的话你等着我收拾你!”
“行。”现在是祖宗,怎么也得等着她肚子里的球儿落地了再说。
房门一关,她就咧开嘴,眼珠子转啊转的,走到床边,好有些变態呢,躺到他躺过的地方,脸贴上去,仔细地闻着酒气里,他身上的味道,还有头发的肥皂香。
不想让他发现她恢复记忆了。
要是他发现了,还有这等待遇么?
女人么,就得耍点小心计。
席子琳装的挺像那么回事儿,余下来的几个月,都把秦穆之整的服服帖帖的,二十四孝好老公。
说到老公,她突然想起。
妈蛋,这个迟钝又白痴又死脑筋的男人,过去整整四个月了居然还没把她拐进民政局给领了证?
追女人这方面,他真心弱爆。
不行,她得耍点手段。
一纸结婚证,可是她肖想很久很久了的!
于是,聪明的脑袋稍微一转,她表现的好不经意。
那边秦穆之肯定是想过这事儿的啊,可是低情商无从下手啊,见她提到边儿上,抓住机会马不停蹄就强拉硬拽把她弄到民政局。
大红本到两个人手里时,秦穆之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翻滚的心情,刚毅冰沉的脸上,嘴角弯了,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席子琳当时缩在副驾驶座,揣着本本细细的摸,心里自然也是欢喜透了。
嘴上还要跟他装一装的,哼了一声,把本子摔过去,“说好的领证只是为了宝宝的户口上的名正言顺!你嘚瑟什么,你以为这样就捆牢我了,乡巴佬,你没听说过协议结婚法庭上很容易叛逆么?我一个不高兴,分分钟跟你离掉了。”
今天他高兴,忽视她不吉利的话,握紧她的手,低沉难得地温柔,“我会对你好,实心实意照顾你,好到你说不出离婚俩字。”
“哼!”——心里已经美死。感觉去年的那些付出都很值得啊,风水轮流转,这不,该他稀罕她了,嘎嘎。
军人说话向来不假。
于是乎,余下的几个月直到生产,席子琳的日子甭提多舒坦了。
让他干嘛就干嘛,偶尔忤逆他也睁只眼闭只眼,不吼她了,没那么多规矩原则了,甚至还在电影院给她来了个求婚仪式。
当然,木头先生的脸是酱紫的。
后来的很多次,路过那家电影那条路,都要绕道走。
……**……
宝宝坠地坠得有些突然。
在预产期,可是那天席子琳都收拾东西出院了,纪遇南说应该还要个几天。
回到家的当晚,她肚子就疼抽了。
秦穆之急坏了,一个大男人束手无策,更让他惊呆了的是,救护车上,她居然闷声不响就把孩子生下来了。
席子琳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能真的身体素质棒吧,她只是痛得快要晕过去,却听见了婴儿嘹亮的哭声。
当爸爸的懵头懵脑,救护员把医用剪子递过来,他木讷得都不知道接。
“还杵着?给孩子剪脐带啊。”
他手哆嗦着,生平第一回,抖成那样。
后来,他仍旧不记得那天的具体情形,只知道望着她在流汗的脸庞,他红了的眼睛,还有他额头上往下灌的汗珠。
院还是要住的。
郁闷的是纪遇南,手术服都换上了,结果这强悍的女人压根用不着他。
那是强悍的一家。
女宝宝七斤多,壮壮的不说,那嚎嚎的劲儿啊,整条走廊都是秦家的天下。
没办法,特战队爸爸VS超强女特工妈妈。
医院也就是象征性的住几天。
席子琳受不了的是腰上要竖得紧紧的,那是肖云和奶奶老一派的作风,说不然要有小肚腩。
她的身材她清楚,胖不了,也不能让它胖了。
束腰带最痛苦的是吃不了几口,胃就涨了。
可她真的很饿很饿很饿。
跟老公撒娇抱怨。
这男人认真的看着她某地,实实在在地说,“你吃鸡吃鸭没什么必要,再多的鸡鸭补汤你不也没有乃么。”
“……秦、穆、之,你再说一遍?”
身上瞬间挨了几拳头,他也不生气,如今有宝贝女儿在手,老婆也不会回香港,再说,结婚证那么大个保障在手里。
他觉得人生真的好圆满。
家暴什么的,对他来说没少几两肉,打他,疼的多半是她自己。
迟早,他媳妇儿会领悟这个道理的。
还有一件最最大的喜事儿。
她终于卸货了不是么,她身子轻了,再熬一熬把月子过了,那么他就可以……
宝宝睁着乌黑圆圆的大眼睛,茫然的看着他爹那嘴角,要勾不勾,正经中那么几分邪的笑容。
爸爸在想什么呢?在想宝宝怎么这么漂亮是不是啊?爸爸也很英俊,可是有点老……
相反的,妈妈就显得年轻美丽多了呢。
……**……
席子琳以为下半辈子就这么被他伺候过去了,生了小公主,在秦家的地位更是杠杠的。
毕竟在他眼里,不知道她早就恢复记忆了呀,她再时不时威胁冷嗤几句,说至今仍没有看上他,要不是为了孩子根本不会委曲求全和他过日子巴拉巴拉的,这男人就铁青着脸什么也说不出了,不是么?
万万没想到,凡是有意外。
这个意外,还是她一时脑抽,自己砸了的。
秦嫣小公举三个月满月的这一天,秦穆之从部队里回来,特地遵老婆大人嘱咐绕街去拿了庆祝满月的小蛋糕。
回到家,脱了大衣就抱起女儿不撒手。
胖姐给他递来的手机。
他扫了眼,脸色微变,放下女儿,电话是下楼后在院子里接的。
席子琳从厨房出来,上楼一圈没找到人,女儿被他扔在摇篮车里,都快爬出来了,还好狗狗叫了。
抱着女儿下楼,给了奶奶,她出来找人。
院子里是绿色的地灯,他的背影高大,轮廓模糊,举着手机是在讲电话。
席子琳本来想过去叫他,但有点不对劲,因为他一直不出声,什么电话他为什么不出声?
这个电话他打了很久,最后恩了一声。
她趁他回头之前缩回屋子里。
后来他上楼,去了书房。
席子琳更加狐疑,本来私自看他手机是不对,但她不也担心么,虽然他把瑞士那边的组织都散了,在A市这里扎根,左腿的伤让他不能再参加战斗,从事行政工作他很不愿意,但为了她和孩子,不也都接受了吗。
难道现在又有什么机密任务?
生孩子后她就不像以前了,只想安安稳稳的。
席子琳把他的手机拿出来,他从不设密码的,她先看了短信,没什么异常的。
翻到通话记录,刚才的那通电话是没署名的号码,她顿了顿,就拨了过去。
居然是韩素灵的声音!
她有点懵了,什么也没说,挂了电话,还算冷静地把手机放回原处。
扫了眼屋子里,孩子肖云抱着,和奶奶都在偏厅那边。
席子琳蹭蹭蹭就跑上楼,书房门直接拧开,秦穆之正把电脑里的资料拷出来,抬头脸色不好,“咋咋呼呼的干什么?”
“我倒要问你,躲在书房里鬼鬼祟祟搞什么?”
他严厉了脸庞,“怎么说话。”
“我怎么说话?”席子琳不冷静,特么的这男人到现在居然还接韩素灵的电话,她怎么冷静。
走过去就揪住他的衬衫领,一个过肩摔,他反应很快,搂她入怀强行按住,“使什么脾气了这是!我发现你生完孩子后无法无天了,这几个月太惯着你了是不是?”
“你他妈不要脸秦穆之!”她打他的胸腔,“之前在成林你把我shang了那晚你怎么说的?说的可好听了,你说你对韩素灵一丁点情分都没了,你想清楚了才要我的,你是不是这么说的!行啊,我现在孩子都给你生下了,你觉得套牢我了是不是,你贱!居然回头又找韩素灵那女人?我告诉你,在我席子琳这儿,没有出/轨这一说,你要么一辈子就我一个,要么死我手里!”
他真的气笑,这娘们丁点醋吃成这样,不屑的沉着脸解释:“烈东西,她打来电话陌生的号码我怎么知道是她?何况她马上要服刑,只是拜托我公事公办,我现在是不是在部队上班?是不是能调出她以前呆在部队的资料?我只是负责打印出来给她邮寄……”
声音忽然止住。
他眉毛拧紧,再紧,打结,眼睛一瞪,反手揪住她的小衣领,眯起眼,冷目森森,“成林?”
席子琳一愣,松开手。
他又问,“失忆的你怎么会知道成林,恩?”
她撇开脸,摸摸头发,转过身,扒开腿,撒丫子往外冲。
身后男人一身戾气,“席子琳!你他妈早就想起来了是不是?你故意装失忆?!无法无天啊你个娘们,把老子骗得团团转,说什么看不上我,跟我过日子是凑合,都是看在孩子的份上,让我干这干那,小心翼翼鞍前马后,你享清福,我连吼一句都不敢大声!跑什么?跑哪里去?今晚老子不收拾死你!”
“妈!奶奶!秦穆之发疯了要打我呜呜呜……”
小宝贝扭过脑袋,咯咯咯,妈妈快跑!妈妈加油!不能被爸爸抓住,爸爸样子好凶,好凶哦。
——四哥子琳部分,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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