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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白洛彬也没有过来,白月漪打发未央安排人去万香园问一嘴,不一会儿未央进来回话,说是六爷还没回来。我想起潮生之前说他人在外面,估计是事情还没忙完。白月漪刚醒来胃口也不好,只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碗筷,“六哥人哪儿去了?大晚上的还不回来!”
我吃了几口菜,看着她说,“他毕竟是白家的男人,总不能整日不务正业的陪着我们吧?”
白月漪瞪了我一眼,“陪我们就是不务正业?谁敢这么说,我撕了他的嘴。”气哼哼地说道,“咱们两个几年也来不上一回,好容易来了,陪着我们四处转转怎么了?他们哪次回老家,不把我们折腾个好歹?”
“好好的说话,你怎么又急了?这儿又没别人,我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罢了。”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个脾气,也真不知是福是祸。”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白月漪冲我做了个鬼脸,“何况这次是镇三山请我们来的,咱们可没想来。再说了,也就咱们吧,哈巴狗一样,人家丢块骨头冲咱们招招手,咱们就巴巴的赶过来,北平的顾家三请四催的都不肯来呢。”
“你要说就说我们,别扯上顾家。”不知道为什么,听她提起这个我就格外紧张。
白月漪看着我的样子,噗嗤一笑,“你怕什么?他们就算再厉害,也不过就两个眼睛一张嘴罢了。印象里,我好像就见过他们一次,好像还是镇三山十多年前的生日,大姑领着顾随回来了,对了,大姑的儿子是叫顾随吧?”
大姨母是外公七个孩子中的老大,年纪比已经离世的大舅还要大七八岁,因此和下面的兄弟姐妹都不太亲近,后来嫁到了北平顾家,就很少和白家来往了。印象中她和母亲的性格截然相反,整个人冷冰冰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别人若不喜欢你,面上也会装出一副和气亲近的样子,但她表面上都不会装,用那种毫无温度的眼神看着你,就差直接说出对你的反感了。她和外公的关系也很奇怪,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不好,大家相敬如宾的,反倒不像是父女。
我们这一辈的孩子中,大姨母似乎只对白洛彬稍有好感,其他人都平淡淡的。尤其不喜白耀祖,十多年前见面,白耀祖不过是个孩子,因为被外公带在身边教养,因此有些无法无天,谁都不放在眼里。有次也不知怎么就犯到了大姨母的手里,被她命人扒掉了衣服,站在初春寒风陡峭的院子里个把小时。白耀祖起初还想跑,但只要给抓回来,就是一盆凉水泼过去,白耀祖被泼了几次,冻得瑟瑟发抖,也不敢再跑了。这种事情大姨母从来都吩咐自己带来的人做,白家的下人碍于她的身份,也不敢多说。后来还是把外公请来了,才把白耀祖保走了。当时白耀祖已经冻得神志不清,事后生了一场大病,半个月下不了长。
大舅母自然不高兴,但也不敢当面和大姨母翻脸,只能去和外公哭闹。外公也觉得大姨母做事没脑子不像话,因此狠狠说了她一顿,当时大姨母一句话都没反驳,站着听了半天,等他骂累了,转身就走,当天下午就带着顾随回了北平,十多年没再回来。
之后听四舅说,外公再写信给她,她也不回,不知到底收没收到。
我和她见面的机会不多,她对我也没表现出什么异常。既没表现的有多喜欢,也没表现的多不喜欢。为此,小时候的我还有些感激她。那时候的我是多么得敏感,尤其害怕别人异样的眼神。她这样对我,我反而觉得,她没有轻视我,一视同仁,把我和白耀祖,白洛云他们放在了一碗水里端平了。
但因为对她的印象太深刻,所以我总是格外害怕她,只要听别人提起都觉得紧张。有次还和母亲说起,母亲笑着道,“你大姨年轻的时候性子虽也冷淡,但还不像现在。后来……后来才这样的。”我听她的口气,似乎是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大姨性格大变。但我再问,母亲就摇着头不肯再说了。我好奇得要命,只好去找四舅,四舅大咧咧的藏不住话,直接说,“哎呀,能有什么事儿?她没嫁人当姑娘的时候看上了咱们白家的一个下人,老爷子不同意,硬是棒打鸳鸯拆散了。你想想,一个好好的大小姐嫁给了下人,那成了什么样子?传出去非要笑掉别人的大牙,谁能同意?她心里憋着气,直接挑了个最远的婆家,嫁过去就不回来了。”
……
白月漪见我出神,在我眼前挥了挥手,“嘿,我这么额个大活人就坐在你眼前,你看都不看,想什么这样出神啊?”忽然暧昧地笑了起来,“是不是又想起那多情的管公子了?”
原本根本没想到那儿去,听她这么一说,反而想起了管碧城漆黑的眼睛,脸也不禁红了起来,“你就不能像个正常姑娘那样说话?你再这样下去,我可真不能和你来往了,否则非死在你这语不惊人誓不休的话里。”
白月漪笑看着我,“我是说到了你心里去,你才会这么说吧?我以后还是少说真话,免得给人灭口。”笑嘻嘻地问我,“我刚才问你,大姑的儿子是不是叫顾随?我没记错吧?”
我嗯了一声,点头回答,“是,你怎么忽然想着问起他来了?”
白月漪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十分不解地看着我,“今儿买东西的时候,我听见六哥和潮生提了几次这个名字。当时还没反应过来,谁知道下午睡了一觉,竟然做了个极为奇怪的梦……”
我怔怔看着她,“你别说得这么邪乎,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梦到顾随了吧?”
“还真是。”白月漪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大姑这个人虽然冷冷的,但顾随性子却很温和,小时候大伙都不喜欢四哥,说他一身汤药味,他却不嫌弃呢!还给我糖吃,咱们四个还在四哥的屋子里玩过捉迷藏呢?你不记得了?”
我低头笑了笑,“当然记得,刚玩了一小会儿,他就给大姨母叫走了。”
白月漪撇撇嘴,“所以我说大姑这人性格好奇怪。”
我差不多有十年没有听过关于顾随的消息了,这个时候猛然听她提起,有些意外,还有些好奇。白洛彬为什么会说起他?
一个想法在脑海里飞快闪了过去……
难道说,顾随也要回来了?
◇◆◇
叶世欣打完了球回到叶家时,晚饭已近尾声,她玩闹了一下午,竟然不觉得累,精神很好地笑着跑进了餐厅,“快!快!赶紧给我找点吃的,人家都要饿死了。”
宽敞而明亮的餐厅里坐着的几人因为她的大嗓门停止了愉快的谈话,一齐把视线落到了她身上。叶世欣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忽然看到了坐在一边的管碧城,惊喜地叫道,“管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没人提前告诉我?要是知道你来,我就不出去玩了。”一边说,一边瞪着叶世宁,“准又是你搞的鬼!我刚学了打网球,出了一身的汗,这副鬼样子怎么能见人?你这个不安好心的,回头要是有事求我,看我搭不搭理你。”
叶世宁连喊冤枉,“你别随意怪罪别人,他突然过来,事先我是真不知道。何况比现在更丑的样子,他也见过,你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管碧城在一旁悠悠笑道,“世欣,我有段日子没见过你了,之前偶然遇到了学校的老师,听说他现在负责你的国文,极力称赞你的文笔细腻,说是思路也格外清晰呢。”口气果然像个长兄一般,带着一丝满意的赞扬。
叶世欣微微一笑,知道他这人话很少,更不轻易表扬人,得了他的赞美,很是高兴,害羞地低下了头。
叶世宁哼了一声,撇着嘴说,“你这个臭丫头,每次在我的面前就张牙舞爪得像是个没教养的小野狼,在碧城的面前就温顺得像是小绵羊,你这么喜欢他,干脆给他做妹子去吧。”
叶世欣正要还嘴,管碧城已经轻声笑出了声,“那可好,我自然欢迎之至,我正想有个世欣这样开朗的妹子呢,整日生活在一起,那肯定很有趣的。”
叶母也在一旁笑着说,“世宁,你有点儿哥哥的样子,别总逗弄世欣了。她年纪也不小了,我看报纸上说,女孩子大了,有自尊心了,最讨厌别人品头论足的。”说完话,又交代一旁的下人给叶世欣准备晚饭,再送些水果过来。
管碧城疼爱地看着叶世欣,“你刚才说去学了网球?这项目还是洋人研究出来的,听说最近很得太太小姐们的喜欢呢。”
叶世欣笑着道,“我倒不是为了赶时髦,完全是为了打发时间,全当是锻炼身体了。书上不也说吗,强身健体才能保家卫国吗?”
叶父白了她一眼,“你个小丫头能有多大的本事?还敢说什么保家卫国,真是大言不惭!”
叶世欣扁扁嘴,没有接话。管碧城道,“世欣正是最好的年纪,女儿家有些不切实际的梦想,那也没什么大不了,何况目前我听说很多思想进步的女性,也是很了不得的,我看世欣将来准有一番作为呢。”口气里竟是格外维护她。
叶世欣感激地冲他一笑,“还是管大哥最了解我了,你放心,就为了你刚才的这番话,我也要做出些事情来给你看。”
管碧城笑道,“不过这项运动最吃臂力,你打了一下午,现在还不觉得累,明天一早怕是胳膊都要抬不起来,晚上睡觉前让下人用热毛巾敷一下,再好好揉揉。”
“嗯。”叶世欣听话地点头答应,“管大哥,你还没说是什么时候来的呢?”
“下午过来的,我和你哥哥的一个同学从北平回来,我中午刚和她吃了饭,下午就过来找你哥哥,好约个时间大家聚一聚。”管碧城低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