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聘礼帝延(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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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眼好像真的只是随性的余光波及,没有在沐雪的身上多停留一会。

沐雪却清楚的明白,那一缕目光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对方是在警告她,警告她不可多管闲事,做到自己的本分。

如果沐雪真的只是普通的侍女奴婢,自然不会傻傻的去管主子之间的事情,可是她偏偏不是。因此感觉到长孙荣极有什么特别的意图后,她心神就无法安定下来。

两人之间一瞬间的眼神交触太快,水珑也没有任何的察觉。

长孙荣极坐在她身边用餐,看到早就准备好的碗筷,神色透着愉悦。

时间在无声的用餐中一点点的过去,当水珑放下筷子的时候,一旁的长孙荣极也似吃完了。

水珑看了他一眼,伸展了个拦腰,问道:“你不回去?”

她不认为长孙荣极真的这么闲,每天跟在她的身边,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

长孙荣极轻点下颚,说:“再陪你一会。”

水珑闻声,没有任何的意见。

这次再相见后,长孙荣极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黏糊,似乎真的会尊重她个人意愿。在她不想他过于的靠近的时候,他也没有任何动手动脚的迹象。

这样一来,水珑自然不会拒绝他的停留,有他在的话,还能让他指教指教武学。

“好。”

水珑轻笑,起身朝南方走去。

郡主府的那边方向有一处空旷的院落,那里被水珑设计成练武之地。平日里每天早上,她都会在去哪里锻炼身体和身法。

今天同样也不例外。

她先走进院落里的厢房里,换了一身轻便的练武服,再出来的时候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长孙荣极,没有和他说话,就站在院落的的中央,慢慢的放轻了呼吸。

在长孙荣极的视线中,那个平日总笑得柔雅清淡的少女变了,她面容的笑容渐渐淡去,化为一种波澜不起的冷漠,面无表情其实也是一种表情。

这时候,她双眼轻眯,浓密的眼睫毛将瞳仁遮掩,遮挡了里面所有的潋滟光华,只剩下内敛的寒薄。她双手一展,脚下一踏,身跃几米,宛若龙出浅滩,一招一式犀利中力道千钧,看似所以而为,实则杀机四伏。

长孙荣极看得入神,觉得这样的水珑才是真正的水珑,注定该飒飒英姿,跃海腾飞,不该被当做娇弱女子被养护在阁楼大院中,每日每夜只会梳妆打扮,指点胭脂粉黛。

她说的对,她做不成宠物,若将她当做宠物的话,最后只会消磨了她的利爪,夭折了她的生命,又或者被她弑主。

“聘礼单子,你可填好了?”

在水珑中途停下的一会,长孙荣极问道。

水珑拿着汗巾擦着额头的汗水,侧头朝他看去。也许是才练完一套拳法,她表情还冷淡着,双眸中的锐利如雪如冰,淡淡应了一声,“啊……聘礼单。”

她想起来长孙荣极在西陵朝堂大殿上,当着当今皇上和满朝文武交给自己的白纸。

长孙荣极:“你没在意?”

他声音冷淡下来。

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随意态度,让他有股说不清的怒火在凝聚。

“怎么会。”水珑扬唇朝他一笑。

这一笑破散了她神色的冷漠,犹如破冰绽放的红梅,如灼灼的火星,点燃在满地白雪冰霜之中,给人视觉上的冲击感,俗称为惊艳。

“这可是我嫁人的聘礼单,怎么能不在意。”水珑轻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看到长孙荣极舒展开的眉宇,就知道再次顺毛成功了。

“嗯。”长孙荣极:“可写好了?”

他们的婚期不到半个月就要到了,这段日子他放下所有的事务,将心思全放在了这场婚礼上。无论是布置还是婚帖,全由他亲自选择操作,这份用心知道的少之又少。

聘礼是最重要的一处,除了凤眼果之外,他想将她想要之物都捧到她面前来,让她嫁的高高兴兴的,心甘情愿。

水珑当然没写好,甚至连那张空白的聘礼单子,都被她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只是这真相她当然不会告诉长孙荣极,否则这大猫估计又得炸毛。

“现在写。”长孙荣极见她没有立刻回答,猜到她也许连一个都没有写好。

水珑眼波一转,点头应了,“好。”说完,她转身又走进了后面的厢房里,至里面取出了笔墨纸砚,端着走到长孙荣极身边,放在了平坦的地上,蹲下身子拿着站着水墨的毛笔,抬头望了长孙荣极扬眉一笑,“你说我写什么好?”

长孙荣极望着她这样毫无优雅的姿态,不但不觉得不该,反而还觉得意外的可爱。她本身身材就纤细有度,增长则肥,减之则瘦,平日站着的时候,因一身的气质倒不让人觉得,这时候蹲着整个人看着就一团儿。

在长孙荣极的眼里,就好像是蹲伏地上讨食卖萌的小家伙。

一抹触电感流转全身。

长孙荣极不自觉的也蹲下了身子,与她身边淡说:“喜欢什么便写什么。”

“如果我写九瓣雪莲花,千年何首乌,双生朱红果这些,你该怎么办?”水珑侧头笑着说。

其实,相比起请然冷漠宛若真仙般的长孙荣极,她更喜欢这时候会和她一起蹲地笑谈的他。这时候的他比往日更多一些轻松的随性,也多了些真实的人气,让人真实的感受他的喜怒哀乐,乃至孩子气的生闷气。

平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美则美矣,气势太甚,让人觉得不可触及,宛如站在九重山巅之上的神祗,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冷酷无情中透出疏离尘世之外的孤峭寂寞。

虽说古代人都早熟,女子十三岁都可嫁人,男子十六岁就可以建功立业。可十九岁终究还只是个少年人,尤其是练功意外之后,他的性情实际却是少儿时,却已经有这么重游离俗尘之外的气质,历尽千帆的样子毫无别扭感,让人仰视的同时,忽略了那一抹酸楚。

“给你。”长孙荣极说的轻松。

这意思是说,他真的弄得来这些。

水珑眼里闪过诧异,对长孙荣极的底蓄又看高了一分。

长孙荣极忽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水珑一怔,她完全没有想到长孙荣极会突然做这样的举动,加上他做得太自然,没有一点的前兆,因此等他的手抚过来头顶秀发到发尾才反应过来,想要躲避阻止已经来不及。

前世今生,用这样安抚疼爱的手法抚摸她头顶的人,一只手数的过来。

“好好写。”长孙荣极说:“你一生只有这一次的婚嫁,我容许你这次任性贪婪,无论写了什么,我都会帮你得到。”

水珑可不会矫情的去说什么,如果我要星星月亮,你也能帮我得到吗。她知道长孙荣极说的话是认真的,从他的眼神看来,她觉得就算写下西陵皇位,他都会帮她得到。

水珑看着他的双眼一会,心底闹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反正挺舒服就是了。

无论写什么,都会帮她得到吗。

水珑忽然走神的想:这张三文钱一张的雪白宣纸,怕是会成为这世上最值钱的纸了。

“哈。”她抿嘴一笑,捏着毛笔,沾了墨水,于雪白宣纸上落笔。

落笔一顿,随后便成点。

她嘴角一勾,笔锋有劲,一笔一划,待收笔之后,雪白的宣纸上只有大大的两个字——帝延。

这两个字庞然大气,扑面而来尊贵桀骜之气,似要破纸而出,印入长孙荣极的眼眼,瞬间触及心底,生生的一震,悸动久久不散。

他看向水珑,双眼的波澜之深邃叠涌,没有自知。

“给。”水珑将毛笔搁在砚台之上,拿起宣纸抖了抖,将字迹还没干的聘礼单子递给长孙荣极。

长孙荣极没有收下,还是紧盯着她不放。

“怎么,难道这份聘礼你送不出?”水珑笑眯眯的说。

看长孙荣极瘫着脸,眼神却情绪猛烈的样子,一个没忍住,自然的伸手捏了他脸颊的肉。

“咦,还挺软。”看着似冷玉般的肌肤,捏在手里却问问润润的软,不由又摸了摸,浑然一副色痞子般的行径。

她这一捏一摸让长孙荣极回神,抓住了她放肆的手。

他抓住了之后,没有放开。水珑也没有挣,笑看着他。

“我成聘礼,谁迎亲。”他脱口说。

水珑怔住了,然后就看到面前的长孙荣极表情也一个仲怔,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说了一句傻话,目光瞬间游离,离开了水珑的面庞,看向了别处。

“噗……哈,哈哈哈哈。”水珑好不给面子的欢笑出声。

之前尚且觉得长孙荣极很有情调,说的话和做出给空白礼单这样的事情,可比那些花花公子,风流人物都会讨人欢心,虽然这些都不是刻意为之的情调,可到底是真的有情调。

这回,她难得也有情调了一回,对方竟然给了这样的回应。

他说:我成聘礼,谁迎亲……

难不成,他以为自己在这个聘礼单写下他的名字,就要将他装进聘礼箱子里送来。

噗~

虽然清楚这可能是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一瞬间想岔了,可还是忍不住好笑啊好笑。

“没关系,不用迎亲,我自己走也行。”水珑黑心肝的不放过他,有意的打趣着。

长孙荣极脸色冰冷,眼神危险凶煞,可惜红得充血的耳根子出卖了他。

水珑不惊不怕,笑意嫣然。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没一会长孙荣极败北了。他伸手遮了她的双眼,大约三秒后放下,脸色已恢复如常,对她问:“只要这个?”

水珑笑而不语。

长孙荣极将宣纸摆在她面前,淡说:“这里还有空白处可写。”

他状似不在意的说,水珑却想,如果自己真的在那空白处写字的话,这厮绝对会不高兴。

一会儿,没见水珑回答,长孙荣极嘴角扬起一丝满意笑意,将写着他字的宣纸卷起来,放进袖子内,“嫌空白地方小了?我容许你贪心的再多写一张。”

“不用了,这个就够了。”水珑终于出声了,她笑眯眯的看着他装着纸卷的袖口,再望进他的眼睛里说:“从答应嫁给你,我要的就是你。”

长孙荣极瞳仁紧缩一瞬,看着水珑的目光深邃如稠,宛若朝霞普照的无边深海,艳丽又暖亮的光斑印满海面,折射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华,波澜迭起的海浪也缓缓得暖人肌肤。

她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用这么毫无防备的热烈眼神望着他。

果然是只狐狸,太狡猾了。

明明知道眼前是她亲手挖出的深坑,却依旧无法抵挡的被她言语迷惑,甚至甘之如饴的沉沦进去。

这样下去,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长孙荣极想到了这个问题,冷静的知道自己沉沦的尽头充满了未知,也许疯魔也许成佛,可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起来,沉溺在眼前少女钩织的甜蜜大网里,恨不得这张网将两个人都紧紧的束缚住。

“你可以更贪心。”长孙荣极这时候恨不得将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来。

他的声音低哑,淡淡的说着,没有任何的动作。

他觉得自己一旦碰触,就舍不得放开了。

水珑饶有深意的说:“这其实就是最贪心的要求不是吗。”

不是。

长孙荣极在心里这样说。

哪怕你不要求‘帝延’,我也会狠狠的硬塞给你,塞进你的心里,堵得满满的不留下多余的空位,让你全心全意想的都只能是‘帝延’。

水珑不知道长孙荣极内心的想法,可能够感受到他眼神的变化,充满强势的掠夺占有和偏执。

“这就是最好的聘礼了。”水珑再次确定的说。

她要的就是他这个人。

一旦得到他这个人,别的东西她自然有的是办法拿到手。

“好。”

长孙荣极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飞掠出去,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踪影。

他觉得如果继续留在这里的话,会忍不住对水珑做些什么。

水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等看不见后自顾自的摇了摇头,挥散脑海里一堆多余的思绪,转身走到兵器架前,拿起了一柄长枪耍着。

一直过去了一个时辰后,才停下去沐浴换衣服,然后继续每日的事务处理,平静的度过一天。

当夜,长孙荣极的身影再次出现她的卧房里。

水珑见到后,只是稍微的挑挑眉,没有再出言赶他,尤其是看着他这次手里捧着的是一本经络按摩教导书册后,就去沐浴更衣,再出来回到床榻上,心安理得的享受了他的亲手按摩。

这一夜,她睡得非常的安稳舒适,连做的梦也是温柔舒爽的。犹如躺在柔软的沙滩上,沐浴着温暖阳光的洗礼,双脚被清凉的海浪轻抚,天空飘洒着鸿羽,落在身体各处,轻柔得几乎感觉不到重量,却能软到人的心间。

翌日清晨水珑醒来的时候,根本就不记得自己做的什么梦,那股鸿羽轻抚的温暖却絮绕心间久久不散,令她醒来后的神情都是洋溢着轻笑的。

难得做一个舒服的梦。

在她去走进反屏风后漱洗后,床榻上的长孙荣极再一次的睁开眼,一如既往的清明。

这一天,两人再次在一起吃了早饭,然后水珑晨练,长孙荣看她晨练,等到中途的时候离开。

这样规律的日子连续度过了几天,直到温渲阁开张的黄道吉日到来。

今天四皇子他们早早就到访了郡主府,笑容满面的等候着水珑,当看到水珑和长孙荣极的身影一起出现的时候,他们的笑容顿时就僵了僵,露出惊诧的神情,即使恢复的很快,眼神已带着些许他样的探索隐晦。

“武王叔。”三位皇子尊敬的对长孙荣极行礼。

长孙荣极看了他们一眼,算是作了回应。

“走吧。”水珑自然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要知道昨天她才将皇室那批的货物交上去。

一行人一起出了郡主府,朝温渲阁的方向走去。

这时候天色尚早,可古人向来都有早睡早起的习惯,所以街道上的人群依旧不少,尤其是温渲阁这样地位繁华的地方。

这时候温渲阁门外已经围绕了不少百姓,有看戏的也有好奇更有想要占便宜的。因为这座温渲阁建筑成功后就一直拖着没开,可它的名声却一点不小,甚至已经传遍了整个祁阳城。

一因这座温渲阁以往就是出名已久的文轩阁,二因这座温渲阁是白水珑和几位皇子同开的铺子这消息已经被传开。对大多百姓来说,皇子那是可望不可即的人,能够在他们开的店铺买东西,那也是一种值得炫耀的事情,可以满足人心古怪的虚荣感。

百姓们虽然厌惧怕白水珑,可是想到皇子的存在,就也镇定了。

在百姓们的眼里,最厉害的人是皇上,然后自然就是皇子了。只要有皇子们在,白水珑这只母老虎也只能趴着。因此他们才敢围绕在这里看热闹。

“快看,那不是白水珑吗?”

“啊,他们来了。”

“天,那位是谁?”

“庆王爷,那位一定是传闻中西陵第一美男的庆王爷吧!”

人群轰动喧哗起来了,伴随着水珑他们行走,他们自然的让开道路,然后声音越来越小,知道寂静无声。

四皇子他们看到这一幕,脸色有些无奈。白水珑在祁阳城,乃至整个西陵的名气实在是太大了。可惜这名气完全不是好的,对百姓们的威慑力却非同一般。

水珑早就习惯了百姓们对她畏若妖魔的态度,随意对四皇子说:“开张的仪式你来主持。”

四皇子点头。

如果让水珑来主持,谁知道这些百姓会不会全部被吓跑了。

他却不知道水珑让他来主持,完全是为了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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