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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沽南眸中微亮,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平淡却又带着几分威胁的说道:“你知道就好。”等出了明月宫,他忽然停下了步子,回头朝着偌大的宫殿看了一眼。之前引路的太监惯于奉承,脸上甚至带着刻意的笑容,“侯爷还有什么要吩咐奴才的?”
宁沽南倏然将眉目间的神情都敛去,如寂寂无声的湖水,抚了抚衣袖道:“无事。”
等出了宫,单单只剩了宁府这一辆车马还在宣德门外候着。那家奴虽然等候的时间长了,却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端下踏凳扶着宁沽南上了马车。放下车帘子时候,恭声道:“侯爷,今日下头递上来的公文都搁在里头了。”
宁沽南才刚坐定,拾起当中小矮几上的公文随意翻开。车中不昏暗,只因为两面车窗上安着的帘子可以透进光亮来,将这小小一隅照得光亮。忽地,车子稍顿了顿,他才刚抬起头,外头已经传进了一道压低了的声音。“侯爷,有个人鬼祟的跟着。”
宁沽南不做声,眉毛一动,却又只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外头赶着车的自然也是万分谨慎的人,仔细回想了一遍,才万分肯定的回道:“在宣德门外,起初属下并讶异。”
“由得他去。”宁沽南轻声道,他捏着那份公文,揉了揉眉心,既然跟踪,自然有人授意,“不必惊动他。”
“是。”短促的应了一声,马车又平稳的行驶了起来。然不过两三个借口,后头跟着的那人就不见了踪迹。驾车的人回禀了宁沽南后,就将马车一调转方向驶入了一个窄小巷子中。
那巷子清冷,两面高墙隔着一条青石台的小径,石缝间长满了墨绿的苔藓。车马行驶在上头却是颠簸得很,车身微晃了晃,一个身影就从上头跃了下来,立即转入到了一个玄黑小门中。
闪身入内的不是旁人,正是之前端坐车中的宁邺候——宁沽南。
这处房舍简单,比起京都比比皆是的大宅子而言这处地方寒酸得许多。只是这地方正是后院,院子中的苗圃中种了许多花草,翠色掩映之下,青灰色的屋舍却也多了几分丹青山水的意境。
宁沽南似乎十分熟稔这地方,分花拂柳不出片刻已经绕过了几处小屋,转而到了一处独立的小楼处。那小楼不过两层,但在这院落中却已然十分出挑。他停在那院子前,眉目间神色复杂,只好像有着什么让他踌躇为难的事情,逼着他不能再前进一步。
然这小小的庭院中,却是半个人影都看不见。
犹疑了会,宁沽南还是推开尘封的门进了去。“吱呀”一声,屋子中静置的尘埃被气流搅动了起来,朝着宁沽南扑面而来。而他平日素洁,到了今时今刻却半分都不在意了。步子快了起来,扶着那栏杆顺着木梯径直上了二楼。
这里头不知多少年没有住过人了,一切都蒙了尘。但仍旧能看出,是一座女儿楼。
宁沽南立在那,反倒是拘谨得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他环伺左右,深邃的眼眸中翻滚过许多东西。隔了会,他却推开了窗户,微眯着眼看向外头。他这样的神情,好像有许多事情都不如他的意,不顺他的心,让他辗转成愁,郁结不畅。
“姝水……”最终,所有都化成了这样一句似喃非喃,不经意从宁沽南的口中滑了出来。
偏偏这二字,仿佛是他自己都从未料想会从自己的口中说出的。怔愣了下,只好像时光倒转,又回到了许多年前。只是,他心志何其坚定,不过片刻,便再不见之前茫然的神色,只是勉强苦笑了声。
宁沽南平复下来,他转身,将这屋子中的一切都看了一遍,恨不能能将之都刻入骨髓。他虽然脸上看不到半分浓烈的情愫,却叫人其中必然藏着曲折过往。“过了这些年,我第一次来见你。”
他兀自说着,一面抬手拿起妆奁前的檀木梳。那梳子并不名贵,只是宁沽南记忆中那上头刻着两个小字。他用指腹却摩挲,然而拂去灰尘,木梳上却并没有那两字。
宁沽南垂眸细看,只见那处原本刻着字的地方被人用尖锐的东西给划花了。只留下一道深一道浅的斑驳印记,也不知道当时下手那人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才能将这个毁得面目全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