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番外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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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门黄氏一族的年头,比大康朝更久远。

黄秀珠生在这里,原本很是骄傲。然而如今,她已经越来越不能忍受在娘家的生活。

她和离回来,便是阖族的耻辱。

从她成亲开始,她每次回娘家,所承受的风言风语便没断过。和离以后尤甚。毕竟,她和离的原因太过神秘,而秦英真实身份的传闻,也是千奇百怪。

以前有人说她的坏话,多多少少还有嫉妒的意思在内。现在若有人给她眼色看,那却是真真的瞧不起她。因为她“也不知当初嫁了个什么东西,自己倒还觉得挺风光。谁知她是犯了什么错,如今还不是被赶回娘家了。听说以前在秦家时,她便骄横跋扈,十分不知天高地厚。说是和离,那都是好听的。若非看在老爷子的面上,人家给的便是休书了”。

以前,身为族长的嫡长孙女,黄秀珠在黄家真如众星拱月一般。

黄氏一族虽然聚族而居,但却可以有私产,不必都交到族里。她家这一房,家资丰厚,她以前本是尊贵的黄家大小姐,每日里养尊处优。

如今,身为族人眼中的弃妇,她的优待已经没有了。族长嫡亲孙女的身份,更是令她觉得难堪。

然而没有办法,她还是要每日里面对众人探究的目光。

黄氏家规,妇人们每日吃过早饭,便要聚集在一处纺线织布纺纱刺绣。她虽是黄家的姑娘,但却是和离的姑娘,也是个妇人了。

家中私产多的“黄太太”“黄奶奶”们,自是不必如此。她们多的是借口不做这些,只每年给族里多捐些银钱便了。

黄秀珠的母亲,也就是如今的黄大太太,便不必如此。但是,黄大太太却帮不了女儿。一个和离回娘家的弃妇,已经令黄氏一族声誉蒙羞,怎能继续养尊处优?若任由她如以往那般娇养在深闺里,只怕族长也难以服众。

所以,黄秀珠也只能每日里,和那些依附宗族生活的妇人们,在族里安排的一处大院里一道做活。

可那些妇人们的目光,总是让她受不了。善意的、恶意的、探究的,都叫她受不了。她总是想躲得远远的。

她以前没有这样劳作过,是以,她每日都很累。可是,她并不能多睡。每日清晨,刚到辰时,族里便会鸣钟。

钟声响到第八下时,所有人都必须已经洗漱完毕,进入大堂了。连太太、奶奶、深闺小姐们都不能例外,何况是她。

照例,祖父中坐,其余男女分坐左右。接着,便由族中年未弱冠的子弟朗诵男女训诫之词。

“《女训》云,家之和与不和,皆系妇人之贤否。何谓贤?事姑舅以孝顺,奉丈夫以恭敬……”

黄秀珠每每听到这里,便总是在想,她真是不贤。

不过好像,秦英从来也没嫌过她。

“何谓不贤?淫狎妒忌……”

黄秀珠听到这里,便会觉得,自己果真是不贤的。她对秦英也没多好,但总是不喜欢看秦英和除了她以外的任何女人有亲昵的举动。

秦英好像也没为此生过气。他只会因为她不在意他和别的女人有过分的举动而不高兴。

《男训》、《女训》念完了,她便随着众人起立,向族长行礼后,依次退出去。族里的男人们,会在同心堂一起用早饭,女人们便在安贞堂一起用早饭。

以前,黄秀珠对这样的生活习以为常。如今,她却总觉得难以忍受。

有一次,她和人一处做活时,一个妇人忽然对她道:“还是咱们黄家的日子舒坦吧?回来了也好,听说秦家乱着呢。”

黄秀珠向来是不接口这种话的,只远远躲开便是。那一日,却忽然鬼使神差道:“也挺好的。想什么时辰睡,便什么时辰睡,想几时起来便几时起来。”

她那时候,别说早起听什么家规、女训了,连向长辈晨昏定省都不必。老太太免了儿孙晨昏定省。苏氏还不配叫她去请安。秦英倒是每日里去向苏姨娘问安,风雨无阻。她不愿意去,秦英也从未勉强过。她料想,苏姨娘定然对此很有意见,也定然是不喜欢她的。但苏姨娘便是在最鼎盛时,也从未将她如何过。她心里明白,是秦英帮她挡在前头。可是她总是瞧不起秦英的做派,她觉得,他也不该去跟苏姨娘请安。毕竟他是爷,而苏氏,只是个姨娘。

后来,小葛氏嫁入秦家,她也曾向长辈晨昏定省过一段时间。但不久后,小葛氏有了身孕。为了安胎,小葛氏便住进了老太太那里,也免了她们的晨昏定省。一直到生了儿女很久后,小葛氏都没有再叫他们晨昏定省了。她似是怕扰了一双儿女休息。

现在想来,她在那个让她倍觉耻辱的秦家,生活的还算自在。如果她当时,能够不理会外人的闲言碎语,只怕还能生活的更自在些。

黄秀珠偶然的一句话,自然又引来众人纷杂的目光,和不断的窃窃私语。

“听听,就是没规矩的人家。”

“早听说了。什么侍郎、尚书,什么诗礼之家,都是唬人的。跟咱们这样的人家比……呵呵呵呵。”

不过,妇人们更关心的,并非是谁家的规矩更合乎礼法。她们争相传着黄秀珠那句话,也不过是因为她们在那句话里,发现了自己有多么优秀,还发现了自己生活的这个家有多么优秀。她们的内里,比秦家那些表面风光的人家,也不知要强出多少哩。她们毕竟是黄氏一族的媳妇儿。

也有人暗暗羡慕黄秀珠在秦家那“想什么时辰睡,便什么时辰睡,想几时起来便几时起来”的生活。只是不敢说罢了。

其实,黄氏一族的作息时辰,于大多数人而言,还是合理的。但适用于大多数人,并不意味着适用于所有人。总要因人而异。比如黄秀珠这样的体格,便总觉得每日里睡不够。她每时每刻都很疲惫。这样的日子,真是煎熬。

……

这一年的冬天格外冷。

黄秀珠在做活时,手都快冻僵了。好不容易收工回到房里,她搓了搓手,对丫头怜儿道:“不如烫一壶酒来,大家喝了,也暖暖身子。”

怜儿怔了一怔,道:“姑娘若是冷,我再拿一个炭盆来。”又忙将手炉塞入她手里,“姑娘,手炉也已烧好了。”却是只字不提烫酒的事。

黄秀珠也怔了片刻,忽然苦笑一声,道:“我忘了规矩了。年轻人是不能喝酒的。”

不止女人不能喝,男人也不能喝。这就是黄氏一族的规矩。

可不知怎地,她忽然很想烫一壶酒来喝。就喝秦英用花雕兑的双料茉莉。她以前虽觉得那酒味道不错,但也不怎么爱喝。如今忽然很思念那酒。

……

过了腊月二十,妇人们终于得以歇息。到了来年二月才开工。

说是歇息,其实也不过是不用去纺线、织布了。腊月和正月,大家都忙着打扫屋子,做各种点心吃食,走亲戚,招待亲戚,祭天,祭祖。妇人们还是天天都在忙。

不过,于黄秀珠而言,却是真的得以休息了。她家里的丫鬟婆子多了去,用不着她做什么。

黄秀珠得以暂时避开那些不想面对的目光。突来的闲暇,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她没心思读书弹琴,也没心思吟诗作赋,连品茶的心思都淡了。

她到底还是收买了小厮,让小厮买了花雕和茉莉花酒,交给她的丫头,偷偷带了进来。她躲在绣楼上,自己兑了来喝。虽然手艺比不上秦英,但这味道还是让她忍不住喝了一杯又一杯,眨眼间便喝了两壶下去。

丫头们吓坏了,可又拦不住她。

迷迷糊糊间,黄秀珠道:“秦英,咱们来打双陆吧,我一定赢你一次。”

一旁的怜儿劝道:“姑娘,天色晚了,还是先睡罢。你忘了么,黄氏一族的规矩,平日里不许玩牌,不许下棋,不许打双陆,不许……”

黄秀珠一把扯住怜儿,道:“爷呢?他怎么还不回来……”

怜儿闻言,不免落泪道:“姑娘,你这是何苦……”

“我好想他啊……”黄秀珠迷迷糊糊道。

如果时间能倒流多好,她一定好好待他。

黄秀珠正伤心时,族里一位叔奶奶,带着一众媳妇子闯到了绣楼上。

偏偏这个时候闯进来,分明是有人走漏了消息。

叔奶奶很生气,开口训斥道:“满屋子酒气,成什么体统。你母亲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

酒壮人胆。黄秀珠当即顶了回去,道:“这关我娘什么事?你们闯进我的屋子,管我喝不喝酒,还指着我的鼻子,说我娘的不是。”

怜儿吓得在底下拉扯她的袖子:“我的好姑娘,你快醒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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