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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红怒目圆睁,缓缓四顾,走廊内鸦雀无声。
年轻人冷笑连连,道:
“居然派出了军舰,出动了直升飞机。果然是大手笔,我相信你们肯定摊上大案子。结果发现弄错了人,空欢喜一场。是不是很遗憾,是不是很不甘心,是不是还想把爱丽丝带走?这世道并不公平,付出了不一定有回报。但贼不空手,是不是心里憋屈得慌,总想着弄一点利息回去?
不知道你们烦不烦,反正我很烦。儒家所谓的安身立命,其实就是夹着尾巴做人。要干什么,总之不能痛痛快快。像今天这件事,甭说爱丽丝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就算是,我也不可能让你们带走。如果你们不肯善罢甘休,那我怎么办?杀光就是了。
月亮粑粑的,其实我根本不想理这些狗屁倒灶,只想安安静静做点事。可动一下都那么难,那么多大道理、小规矩,一层一层像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缠绕你。我相信,你们也很烦。虽然身上披着虎皮,手中握着权力,也不能随便抓人,随便使用武力,总要寻一个由头。何况这里是邮轮,公共场所,影响太大,太坏。你们也有敌人,非常多,躲在暗处悄悄等着,一逮住机会就狠狠咬一口,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呵呵,或许他们咬不死龙堂,但咬死一两个小萝卜头、一两个冤大头,肯定不难。
因为一个人的原因,我对你们保留有限的忍耐与尊敬。但是丑话说在前头,今后离我,离我的亲戚朋友远一点。不要说什么职责使命等屁话,分量不够一切都白搭。不要挑战我的耐心,信不信我杀了你们不用坐牢,不用亡命天涯。好好想一想,任务是联邦的,性命是自己的。做人留一线,江湖好相见。”
王卫默然。
这番恐吓由一个地痞说出是笑话,由一个青年大宗师说出,却是事实。
他猜测江红口中的“一个人”指花戎,却不知道是已经失踪三年、他必须高山仰止的龙族帝释天。
江红的话一定要予以尊重,慎重对待。虽然目前丫看起来像下里巴人一个,但自从邮轮上惊艳亮相赌场、拍卖会之后,立刻在联邦内部绝密的《风云榜》扶摇直上,将云飞、田七、龙五等青年俊彦远远抛开,排名升至第二位。
不仅仅因为丫展露了恐怖的大宗师境界,更恐怖的是,丫曾经在天龙研究院中秋夜之战中一举救下好几百号人。尽管那些人是世俗与修真派出的观察者,并非大人物,却也让各方承受了一个不大不小人情。一旦丫登高一呼,谁都要真真假假卖点面子。
不讲别的,那晚在场的还有乾达婆、龙辰这样一言九鼎大人物,南海希望之星南星等。一旦丫有所要求,龙族、光明世界、南海派还不鼎力支持?而这三家,恰是武道、科技、修真里的三个超级门派。
此外,丫才二十一岁,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年龄。所以综合江红目前的实力、人脉和潜质,太子亲自评定,他有望成为陆地神仙,对未来世界的影响仅仅次于仙人谷的少谷主陆逍遥,那个极可能成为末法时代第一位飞升仙人的天之骄子。
满江红把声调放和缓了一些,到后来却一字一顿,寒气森然。
“一个大男人,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呵呵,说得好。可是在我看来,欺负女人不算本事,欺负男人也不算本事,有本事欺负外星人去。大家都是聪明人,响鼓不用重擂。最后重申一遍,离我远点,离我的亲戚朋友远点。否则,就不会像今天这么客气了。”
满江红手腕一抖,一道尖利至极的啸鸣响起,走廊内诸人的耳膜像被钢针扎穿,强壮者抱头掩耳,孱弱者直接呻吟瘫软。
年轻人的胳膊像标尺一般伸得笔直,指端已经没有了针筒。半秒钟后才听到“啪”一声脆响,空气爆鸣,一道白线穿透走廊直入海天,袅袅方散。
又一道微弱清脆的“叮当”之声从海面传来。王卫惊回首,眼珠子差点滚出眶,见到五百米外驱逐舰顶端高耸的天线末端正在掉落。
这是什么概念!
随手一抖便超越了音速,威力超过重狙,飞花摘叶打死人。
这还不算什么。
不可思议的是,脆弱的玻璃针筒竟然竟然横越五百米距离,打断了坚硬的金属天线。
这,这,这,这不科学!完全超越了王卫对武道的认知,对人体极限的认知,对世界的认知。
就在他心神失守的一刹那,手中平板电脑脱手飞出。
不愧为身经百战的武道巅峰,尽管王卫心头一派茫然,却本能地回头拧腰,身体前倾跨出了一步,五指如勾猛地朝前抓去。
然而,他也只能够跨出去一步了。
一股强横至极,令人窒息,令人肝胆俱裂的气势从年轻人身体里迸发出来,充斥逼仄的空间,无处不在。
一瞬间,龙堂特勤们好像面对一座岩浆躁动即将喷发的火山,惊恐得脑海一片空白,冷汗涔涔直冒,根本动弹不了分毫。
更多普通人则呻吟跪地,牙关磕碰得咯咯响。
这,就是道门所谓的威压。
在一般情况下,它只带来气势上的压迫和心理上的臣服、敬畏。
一旦参杂施压者愤怒的情绪与毁灭的意志,便成为了另一种更加恐怖的存在——威煞。
那情形,如同罪囚惹恼了暴戾的君王,小白鼠碰到了饥饿的眼镜蛇,下一秒就可能被撕成碎片。
威煞如滔天巨浪,威煞如震海飙风。
好在,年轻人并没有转身,兀自拎着平板电脑走进了房间,“砰”一声关闭大门。
二十几秒钟后,威煞袅袅散去。
走廊内众人如噩梦初醒。
再也没有人敢去敲那扇大门,门却自动打开了。
花戎笑嘻嘻探出圆鼓鼓的大脑瓜,抱出了一大堆东西。
“哎,我那兄弟太年轻,做事不靠谱,不晓得轻重。老王你别放在心上,咱哥俩谁跟谁呀,打断骨头连着筋呢。我狠狠教训了丫一顿,龙堂的东西怎么能够随便扣押?甭说里面有机密,就算没有,那也是联邦财产。破坏公物要赔,侵吞公物搞不好就要坐牢。臭小子不懂,欠骂。你瞧下,执法仪、基因检测仪、药箱、平板电脑、公文包,一样都没少。就是那小子手贱,一不小心把执法仪和电脑里的两块小金属片捏成了球球。嘿嘿,也还给你们,把它捶平整了还能用。”
特勤们机械接过了乱七八糟一堆,王卫则僵硬接过了两颗绿豆大小的金属珠子,欲哭无泪,一万匹草泥马从心头呼啸而过。麻辣隔壁的,丫存心毁掉执法录像。两块内存芯片都可以当作滚珠使了,你倒是把它捶平整了再用试试看。
待花戎回屋后,走廊里的闲人好像冬眠后的蛇蜿蜒游出洞,又开始鼓噪推搡起来。
“特务滚下船!”
“老子买了这么贵的船票来玩耍,居然不准老子走动,去你大爷的。”
“谁给你们权力封锁邮轮?这是公然践踏公民自由,我要告你们。”
“滚回去,快滚,滚……”
王卫铁青着脸不发一言,死死盯住那扇令人望而生畏的大门,在特勤簇拥下缓缓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