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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西院去,没我吩咐,你就先不要出来了。”瑜王看都没看她一眼,扔下这么一句,就抱着花想容进了里屋。宁芷月想跟着进去,就被府里的嬷嬷拦住了。气恼之下,她唯有先离开。
可是一离开前院,她的脸色就平静了下来,哪里还有气恼的样子。眼角瞄见自己的丫鬟小茹频频看向她,满是担忧;进了西院还是笑着解释了:“你不用担心,王爷肯定不会真的让我禁足的。”花家败落了,世家势力眼看越来越小了,他想要那个位子,自然会更看重自己。不然,她费心思做那些事作甚。
而前院处,两位太医又是用针又是用药的,忙了半天,才将将保住了孩子。瑜王也没离开,在旁边看着;直到掌灯时分才去了另一边的书房。
花想容醒来的时候已是晚上,她盯着床榻的幔子出了会神,刚欲起身,就被一直守在旁边的粉衣丫鬟急急忙忙的扶着躺了回去,语气欣喜中带着些担忧:“王妃,您先别起来,小心身子。老天爷保佑,咱们的小主子一切均安。等九个月后,小世子小郡主就有弟弟一起玩了。”
居然还在吗?花想容抚着还很平坦的小腹,眼敛微垂,眸光不明。也没说什么,吃了点东西,用了安胎药就歇下了;没有像以往那样过问瑜王的去向。
第二日听到身边丫鬟愤愤不平地说,瑜王解了宁芷月的禁足之时,她也只是淡淡一笑,不置一言。花家被斩首的时候,她也不曾去看,只是较往常沉默了几分。
瑜王发觉她的改变,心中不快的同时愈发爱重她;可是为了得到宁芷月的那些奇思异想与其数目极为可观的财富,对之他也没有冷落。
在瑜王府后院火药味愈来愈重的同时,瑜王并没有太在意两个女人的针锋相对,而是因为先前在和王那狠狠吃了个亏,私下谋划着把这个亏还回去。
而熙承帝也在寒冬到来的时候,到了边关。
*
熙承帝离京前,就交代了让和王瑜王二王一道暂时代掌朝政、监理国事,并且又把有心人安插到宣政殿的小太监带在身边;这很大程度上让瑜王和王放松了警惕,出宫十几日后,就不再让小德子日日回禀消息。
京中的紧急要务都会直接被调换,而后有萧栢冷赫几人商议处理;特别重大紧急的则会被暗卫送到他这里,亲自处理。和王瑜王二人处理朝政的一言一行也有暗卫看着,加之如今朝野安定,他们没有借口发动政变;倒是用不着担心。
霍昱现下只担心一件事,那就是他的菀菀,一切是否安好。
他一路日夜兼程,只要停下来,就是为了探访有没有顾菀的消息。只是每每有了一点眉目,赶过去看都会是空欢喜。一次次生出希望又一次次落空,他每日精疲力尽之时,都忍不住有些恐惧又有些庆幸。
恐惧的是,他不知何时才能找到菀菀;庆幸的是,那些不好的消息都是假的。那些掳走顾菀的人是什么目的,至今还未表露;若是他们对自己有所求,那菀菀就定然是安然无恙的。只是被带着奔波劳累,总归是让她和他们的孩子受罪了。
在景城,他见了菀菀的一个女婢,那女婢交给自己一份名单,上头竟罗列了边关内外的好些酒楼客栈的掌柜信息,还有一枚黑玉作为下令凭证。那些人都是菀菀许久之前安排布置下的。他留下了一名暗卫,让他们若是得了消息,立刻来报。
要是找到了人,证实是西戎所为,那他即便背上骂名,也要灭了西戎皇室;将其收归大魏!
只是……那个程云程当家,求的既是皇商身份,为何要铤而走险;若不是,又为何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毕竟,他带领的程家,已是富贵异常,并不缺钱;也颇有威望。
这么些天,暗卫早已查出当初出事,与程云脱不了干系。如今看来,这里头很可能有更多谜团。
是日,清晨赶至边关军营的时候,霍昱还没见到留在边关搜查菀菀下落的衍之,就听得暗卫来禀,有暗一的密讯传来。
菀菀,果真是被带去了西戎!
一得到消息,霍昱再没有心思停留,给衍之留了个口讯,就带着人奔赴暗一传讯所说的西戎珲城。因着打算进西戎国,他们一行人自然乔装打扮了一番,摇身一变成了一支商队。
霍昱怕招眼,稍微做了些易容,扮成了出关做买卖的有钱商人,其余人或扮成管家或扮成护卫。一行人在入西戎前,恰好遇上了另一只商队,商队领头的汉子是个豪爽的;搭了几句话,他就主动邀请他们一起同行。
也多亏了这支商队在西戎混得很开,他们进关的时候半点都没受到检查或阻拦;相当顺利。进关之后,他们也没有分道扬镳;霍昱打听出他们只休息一个晚上就要继续走,最后目的地竟也是要去珲城。
得知两个商队都是去珲城,那豪爽汉子却没什么惊讶的;不过看霍昱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他才惊奇道:“言兄弟居然不知?珲城每年这个时候都有盛大的城宴,西戎各地的商人甚至是外来的商人,都会趁这个机会好好赚上一笔的。”
“朕……真的,我从未出过关,更是第一次出门行商。去珲城也是听说那里珍宝颇多,想去碰碰运气。若不是遇上大哥,或许还可能一早就把东西都卖了,错失这个大好机会。”霍昱脸色有一瞬的别扭,但很快就遮掩下去;说这话,脸上略透出初次行商的窘迫与得到消息的感激。
豪爽汉子狐疑地看了看他,眼珠转了转,觉得没什么不对的,便收回了怀疑;又与他继续说笑开了。
等他回了他们休憩的房间,霍昱才脸色凝重下来,压低声音问道:“暗一可有说他们在珲城何处落脚?”
“回主子的话,统领的密讯看起来传得很匆忙,应是没有写完;所以正好缺了最后的落脚之处。”屋内不知何时出现的暗卫回道。
没想到……看来那些人是早有准备,知道珲城这段时日人多且繁杂。如此一来,就算他们到了那里,要找到人也是困难重重;更别提那些人很可能还会趁乱转移。
霍昱寻思着,眉头紧锁;忽然,他记起了菀菀上一次带他进那个奇怪的地方之后,留给他的几样东西。为了快些解决暴、乱,查出幕后之人,他已经用了一些。好在这些是菀菀送给他的,他都随身带着。也许这次也可以派上用场。
夜已深,他望着那轮明月许久,方回到榻上歇下。本以为会睡不着,却没想到很快便睡下了;第二日精神不错,也起得很早。
翌日,两支商队一起出发,中途休息了几回,但都没有多做逗留;五日后,他们就到了珲城。也许是城宴的缘故,珲城守备和入城检查要比之前几座城池都严格得多;看一路同行的豪爽大汉爽快的反应,霍昱也知道这是不能通融的规矩,便让众人都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来应对。
好在他的易容还算成功,其他人的脸少于人前露脸,也不是那么容易被认出的;一行人都顺利地进了城。
进城之后,他们与豪爽汉子的商队道别,直接去了郓城西市最外头的客栈。霍昱将黑玉拿出来晃了一下,掌柜的当即神情变得严肃恭敬,一个眼色让店小二看着店,自己领着人去了后院。
“主子请在此处暂作休憩,待老奴将宅子清理修整好,再带主子过去。望主子莫要嫌弃。”掌柜的一板一眼地回道。退下前,他想了好一会,还是没忍住担忧,道,“主子来此,很是危险;可是有要事?若是有能用得上老奴的地方,请主子尽管吩咐。”
“确有要事,暂且不需你做什么,若有自会吩咐你。”虽说此人是菀菀安排到西戎的,霍昱还是对其半信半疑;让暗三打发他离开。毕竟留在西戎这么长时间,忠心未必一如既往;还是要再试一试,才能把一些事情交予此人去办。
掌柜的话不多,见主子没有别的吩咐,他就退下了;且很快让人送来了两桌酒菜。暗三试过无毒之后,霍昱用了一点便心神不宁地停箸,令其他人继续坐下用食,自己则起身去了外边院子。
在院子里站了一会,他正要回屋里去,却突然被外边的说话声引去了注意。
“他大婶子,你说那个湖真有那么灵,喝了里头的水病就能好?不是骗人的吧?”
“是真的,我家那老家伙前几天不是躺在床上不能动了,大夫都说让我们准备后事了。结果大牛不知从哪听来的,就去那个湖里装了一大壶水回来。诶你别说,喝了几天我们家那老家伙居然能自己坐起身了。”
“对啊,我也喝了一点,最近身体感觉越来越好,做活也没那么累。”
“不行,我得赶紧去多装点回来;晚了就没了。”“等我,我也去,让我家大牛跟着去提多点水回来!”随后便是一阵赞同声和急匆匆且混乱的脚步声。
有治病、调理身体之功效?霍昱听着听着,总觉得有种异样的熟悉感;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水……很神奇的水,对了,这不就是菀菀和他说过,带他去过的那个怪地方里头的泉水吗?自己还问过那泉水能不能治瘟疫一类的。
这会不会就是菀菀留给他的讯息?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自顾菀出事就一直冷着的脸终于有了微微融化的迹象。
是夜,暗三把打听到的消息一一回禀,霍昱就愈发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那个湖在珲城东南角,属于珲城最偏僻的村子;湖水开始被发现有治病的功效,恰好是他们到达边关的时候;这么些天了,若是那些人没有离开,以其走的那条路来看,现下很可能在西北角的村子。那里要出城也方便,进城买东西也不难;要藏起来也简单。
“即刻出发,争取明日前到这个地方。”暗三顺着他们主子在舆图上所指的方向看去,珲城西北的河村?尽管不明白为何去那里而不是去湖在的村子,他还是没有多问,点点头出去传令。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自在商船上被掳走,顾菀就完全失去了外头的消息。直到进了如今这个村子,或许是程云他们觉得安全了,她才摆脱了被点睡穴、日日昏沉的状态,总算能够清醒地理清自己眼下的处境,分析程云绑架自己的原因以及自己逃走的可能性。
趁这段时间他们不再看得那么严,她在身后影女的监视下,与村子里的人交谈了几句,知道自己不仅在西戎,而且已经在临近西戎国都的珲城。
本来还想再多问点别的,可惜白胡子老头口中的老施鬼眼神阴冷地从屋里头出来,还带着那条可怕的大蛇;顾菀就不敢多说了,当即走到另一边进屋里去了。
“嘿嘿,你这丫头又不听话了吧?我白老怪不是说过,乖乖呆着,不要随便出去,做些什么?老施鬼脾气可不好,而且,我看他的那宝贝很喜欢你呢。再不听话,当心成了他宝贝的盘中餐!”看她白着脸躲进来,白胡子老头怪声道,语气带着笑可神色却凉凉的。
顾菀至今还没有摸透这两个人的脾气,谨慎起见也不敢答话,默默地选择坐到远离他们、离程云近一点的位置。
“不用怕,他们只是嘴坏,心底还是好的。不会真的做什么的。”程云温和地安抚她道,眼底是一贯淡然的笑意。
对于程云,顾菀的心里有种很是复杂的感觉。这个人,即便和别人一起把自己绑架了,对她也还是如以往一般的细心关照;其隐隐透出的维护之意,是她这一路来可以安然甚至有点点放心感觉的缘由。
于是,她下午的时候,还是寻到只有他们两人的一个时间,和程云摊开来说。
这时,霍昱等人已经在赶往河村的路上,因为城宴之故,不论哪里人都很多。他们没有办法骑马,只能下马步行。走到正午时分,才到了较为偏僻的、珲城西北的几个村子。
先在路边的茶摊上用了些茶点,霍昱担心生变,便决定从此处开始就骑马赶路,尽快去到河村;可是就在翻身上马的刹那,他忽然感觉一阵惊悸,胸口噔时透不过气来。那一瞬间昏天暗地的感觉十分不好,他猛然想起了自己昨晚用了预知卡。
不好的预感让他浑身发冷。“预知卡会提示你可能出现什么事情,不好的事情要发生的话,浑身会很不舒服。”“你要是用力去想,就能看到那件事。”
霍昱冷沉着脸,挥手让其他人先停下,而后满心担忧闭上眼睛。看到的场景让他差点魂飞魄散——
菀菀,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