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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正清左手握住刀身,右手在袖中悄悄将那骤行符一连捏住三张,只消将第一次的攻击避开,再以那件一直藏在胸口的仿品,金人捧露盘,全力施展。
撑开结界,敛藏身形,将所有人变成浑然一体。在场的众人即便摸不清头脑,也会先施以援手,活下来的才能兴师问罪。
即便以显露出来的灵感境实力,在任何地方也很难拥有法宝,但是出门在外,谁还不会低调些办事。
露养身境修为不足以完全催动那件仿品的金人捧露盘,但哪怕只有短短一瞬,也足够众人反应了。
不料那位申师兄突然要迅速疾驰,只是还没等到他挪动一步,便已然停下身形。
“都说了让你滚远点,就非要找死,半点实力没有,也敢出来劫道”?
那个先前醉酒的邋遢汉子,不知道从哪里过来,悄无声息。只是一拳,便将这个道法颇高,隐藏不算浅的申师兄,直接徒手杀死。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又听他开口:
“偷奸耍滑的鼠辈们,吃食大明香火,却为外人办事,明摆着的吃里扒外。”
然后重重咬牙,一字一顿:“叛国,当死!”
船上突现两人,皆是红色衣袍铠甲,一人捧着一盒金印,腰间右侧别一制式长刀,右手拄刀柄。另一人双手握住一条金鞭两端。
两人齐声喝道:“是”。
只见两人一同飞身下船,舰船上主持阵法的人,似乎早已知晓一般,此时已经关闭了某处防御阵法,任凭两人落下。
远在舰船之外的那个白衣男子,刚准备一招递出,同时却发现了船上动静,一时间也是有些愣神。
那位护航人心中暗自庆幸,若是这舰船受损,回到宗门,自己同样免不了受到责难。有几个看自己不顺眼的老东西,难保不会落井下石。
而且眼前这场三招之约,自己是硬着头皮上的。对掩鹿宗来说,相比于舰船受损,更重要的是船上的人不能出事。否则这些年积攒的信誉,恐怕一瞬间就会荡然无存。
更会受到无数年来,一直被掩鹿宗打压的几个同样的,只是生意经不太大的宗门联合反制。
大明内外运输人与物的这块肥肉,极有可能受损不小。
他谢鸿自己的性命的确是要放在舰船受损之上,但绝不能将掩鹿宗的上千年努力付诸东流,不然早在那白衣男子出现之时,明知不是对手的他,早就弃船而逃了。
外来仙家不提,凡是在掩鹿宗土生土长的崛起的道法高真,从来都将性命放在首位,但只是建立在不谈伤及宗门底蕴之事上。
对于这一点,无论是在夏洲哪座仙家宗门,都是有着清晰认知的,所以掩鹿宗在行商时,从不会被人怀疑信誉问题。
如今舰船之上的动静,也已经被这位护航人谢鸿觉察。也让他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下子,保命又能放在第一位了。
那个邋遢汉子,明显手段不低,至少高过自己。看样子,也会搭把手。
没有让谢鸿失望,下一秒,舰船上的声音传来:
“他娘的,林家小崽子是吧,这些年过得舒坦了?敢在大明地盘指手画脚,要不老子来跟你练练?正好听说你家又开采了一处白泉矿”。
白衣男子一听这话,暗叫倒霉,第一眼竟然没认出来,这是碰上硬茬子了。
这位白衣男子正是当初去逸安镇,被严锦忆一剑惊走,留下一枚白泉币买命钱的林月圭。
当时初入江湖便铩羽而归的他,本想回去向那个故人要个说法。
不想酒桌上,推杯换盏,又拍着胸脯答应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还连连说着:“兄弟我上次没办好事情,这次您还有什么别的难处,肯定会给你做的风光出彩”。
只是没想到今儿个运道依旧不太好,碰到了那个仇家,还是自己打不过的仇家。
五十年前,自己刚刚隐藏了身份下山历练。?去了那家里人强调了无数次不能招惹的大明境内,快意江湖时,一个不小心招惹了当时军伍。
不成想被一个粗鲁的髯须汉子抓了,无奈中写信给一群认识不太久的兄弟,想让他们帮着掏钱赎回自己,却只有一人肯施以援手。
那件事后,林月圭便老老实实在家里闭关了五十年,直到成了镌律境,这才敢再次出门。
一出门就拜访了那位值得一交的老友,同样是在酒桌上,话赶话顺嘴提及了一句:“我现在可是登堂入室的镌律境,就冲着当年那段恩情,你有什么麻烦事,我帮着办”。这才有了逸安镇之行。
一听说是在大明境内搞事情,直接满口应下,怎么也要一雪前耻不是?
现在林月圭眼前的这个邋遢汉子,即便化成了灰他都认得,那个没少踹自己屁股的王八蛋,绝对不能忘。
只不过人家此时,明显还是修为高过自己。不然怎么能在自己眼皮底下出手都没被发现?
摸出一个钱袋子,笑嘻嘻开口:“您说的哪里话?我就是开个玩笑,过来领略一番大明风土人情。这点钱就当是故人见面,送的酒钱,家中传讯,还有事情,就不陪您叙旧了”。
抬手一抛,又收剑归鞘,再无二话,林月圭身体直接化作一阵白光,极速掠走。开玩笑,再不走,这脸就丢到姥姥家了。
两次出门没看黄历,下次出门,一定要找个精通卦象的道士,好好算个明白,挑个黄道吉日,准备妥当才好出门。
舰船的船舱内,不少人被之前那道恢宏剑气惊的不轻,却只敢在下面稍稍查探,有灵识的小心翼翼放出查探,或是以某些仙家秘法,暗暗观察。
此时危机自解,都是松了一口气。
甲板上那位先前不难邋遢汉子态度的妇人,有些后怕,幸亏当时没有出口成章。不然,恐怕会给这位像是大明缇骑统领人物的高人,留下个不好的印象。
没有人上前问询此事缘由,只都知道邋遢汉子一定是大明朝廷的官道身份。
有路子的人自然想到了那个日游神里,极为特殊的缇骑一脉,没路子的也不敢去问。
至于那两个红衣红甲的人物,到底去了何处,更是不会有人傻傻打听。
邋遢汉子掏了掏耳朵,将那钱袋子别到腰间,回到船尾座位继续饮酒。
这次再没人胡乱在甲板高谈阔论,甚至有些人根本不敢在甲板上逗留,老老实实回到舰船仓内,蒙头大睡。
那位护航人谢鸿落在甲板上,去往邋遢汉子身前道谢,又随手设下隔音法阵:“不知是哪位缇骑统领,烦请告知姓名,其后掩鹿宗必有答谢”!
邋遢汉子摆摆手:“不用客气,我袁溪桥也是为公家办事,说来这场祸事也是朝廷惹下的,掩鹿宗不记恨就好,等下次宗门朝会,必然给掩鹿宗补偿”。
谢鸿一听袁溪桥三个字,差一点就没把后面几句听完。
这个名字可了不得,或许多年前根本没人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但是如今恐怕是在仙家宗门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十四年前那场两线作战的灭国之战中,这位袁溪桥,以一己之力,庇护着御驾亲征的皇帝,三天之内,一连杀死十四位镌律境仙人刺客。
镌律境对于一座大型宗门来说,已经算是底蕴之一。更何况一国之内有没有大型宗门还是两说,正因此,大野王朝一连折损十四位镌律境已经是元气大伤。
将人头悬挂于城头后,直接导致了大野王朝一国仙家宗门半数倒戈,半数观望。
原本这场预计旷日持久的大战,自此开始迅速溃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