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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巧儿端庄地行了一圈儿礼,话却不多说一句,她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唯恐行差踏错落人口实的模样。
思霓的反应并不十分惊讶,她与巧儿对望之际,轻轻地点了点头,倒像是旧相识。
这番景象落在秀英她们眼内,也不便在此时多问了。
珐花被架子上青翠可人的小小葫芦吸引,仰着头说:“在瓜架下开夜宴真是个好主意。”
张氏见她不知道,故意调笑:“珐花姑娘,这当中是有讲究的,要在瓜架下才好,夜深人静之时,如能听到牛郎织女相会时的悄悄话,待嫁的姑娘日后必能嫁得如意郎君呢!”
(牛郎织女相会:汉时已有相应的传说,东汉应劭撰的《风俗通》载:“织女七夕当渡河,使鹊为侨。”)
珐花窘得接不住,笑着挑出一只花瓜,颠来倒去地摆弄。
(花瓜:也是一种乞巧用品,或将瓜果雕成奇花异鸟,或在瓜皮表面浮雕图案,此种瓜果称为“花瓜”。)
青凤剥将出数枚莲子来,提议作“猜枚”之戏,又说到都是孩子,罚酒不宜。
(猜枚:民间饮酒时一种助兴取乐的游戏。多用为酒令,其法是把瓜子、莲子或黑白棋子等握在手心里,让别人猜单双、数目或颜色,猜中者为胜,不中者罚饮。)
孝儿早眼巴巴地等馋了,撅嘴抗问:“过节不能饮酒是什么道理?”
“怎么没道理?喝得丑醺醺的,万一织女来了,给你熏跑了怎么办?”青凤振振有词,“不如干脆就地取材,便用手上的果馅儿抹脸,猜中了的,猜家往藏家脸上抹,猜不中的,则反之。”
大家笑说有趣,商量好了便开始磨拳擦掌,预备戏耍行乐。
阿圆瞅人不备先紧紧握住,指名叫青风来猜,不成想没有她猜不中的,没一会儿,自己脸上已挂了好几道。
青凤自是得意,同情的口气里难免夹带着几分揶揄:“照此下去,玩儿到天明你也难以取胜,不如我来藏好了。”
这时阿圆已有几分气急,狐疑地看看手里的莲子,驳了她:“谁晓得你用什么法子偷看的,珐花姐姐,你来猜!”
也不知为什么属他运背,几轮下来,藏也好,猜也好,总十有九输,最后无奈了,两手泄气一摊:“合着在坐都是猜枚高手哇,单单耍笑住我一个了。”
院子里很快闹得沸反盈天,过不久,连谁在藏谁在猜也分辨不清了,都嘻嘻哈哈扭成一团。
“你不把果子给她们扔回去?拿你闲取乐竟没个边儿了!”张氏看着阿圆满脸的果子馅儿——如同开了果子铺了,红的,紫的,绿的什么都有——笑得直不起腰来。
阿圆却憨憨地眨着眼,也笑起来:“婶婶,只要心里自己过得去了,就没有啥过不去的!再说了,眼见姐妹们开心,我也挺开心啊!”
“呵呵,”秀英递来一块干净的布子,指指院门边的泉水,“这小子还真是想得开,快去洗洗再说。”
阿圆谢过,一阵风似的刮出去。
一个个笑得身歪脚软,少姝也上气不接下气:“罢了吧,肠子都揉不过来了,咱位好好地坐着说会儿话。”
思霓满意地看到阿圆重归白净的小圆脸,说道:“唔,难得今夜热闹,我也想听听山里山外的见闻呢。”
少姝坐到母亲身边,约摸她杯里半盏已凉,说声口渴,端起来几口喝净,又去倒了一杯温热的放下。
张氏与秀英四目相对,少姝对母亲的体贴入微令二人十分窝心。
张氏问:“嫂子,毓川大哥常去城里,见到什么新鲜事没有?”
秀英侧头凝想:“要说喧嚷最多的,还是县里修缮‘道家地’的工程,对了,子猷公子受县令器重,也有参与其中呢!”
“是了,华岩书馆藏有不少以往本地建造庙宇的籍册,想来可为贾县令作顾问参考之用。”思霓颔首。
少姝问珐花:“武师送去的琉璃样子,可得了回音?”
珐花一脸忐忑,低声答:“还在等信儿。”
阿圆问明缘故,羡慕道:“如此说来,武师揽下一桩大生意,珐花姐姐也要跟着进城去了?”
“里魁那里没有告知,还作不得准呢。”珐花羞涩道。
众人又夸起武家的手艺来,都替他们父女信心满满。
珐花着实感动,连连称谢:“承大家吉言了,感激不尽。”